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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叶菲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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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是一名记者,一名很厉害的记者。

  所谓记者,就是在多变的局势中为广大民众提供所谓的真相。

  而所谓真相,就是顺应顶尖人士意愿被报道出来指引风向的一个箭头。

  当然了,从来不是真相被报道,而是被报道出来的才是真相。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呢?既然本就说不清楚,那为何不能让它更乱些,顺便让我从中稍微获得一些薄利呢?

  对人不对事,向来是我生活的准则。

  接连的命案打破了原有的平静,倦云镇上人心惶惶,当然,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钱包又要鼓了!

  “菲絮!”我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倍感无奈,赶紧加快脚步。

  “菲絮,菲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终是无奈的回了头,“萧少爷,您还真是锲而不舍,可是,这指向萧家的报道又不只我这一个记者。就算您如此煞费苦心的跟着我,也没用啊,造成今天的局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他爽朗的笑了笑,“此言差矣,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怎么就是我跟着你了?,看见熟人,我就想打个招呼嘛,你干嘛如此紧张?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何况这青天白日的,我还是个大帅哥。”

  “呵~紧张?首先,我和您可不熟。所以您不用跟我打招呼的。其次,我也这不是紧张,是厌恶呢!”

  “是吗?那你说巧不巧,我呢,对你是喜欢!”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

  “是喜欢,没听错的,菲絮你厌恶也没办法,我好想就是得缠着你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他的表情依旧像极了在开玩笑,可不知为什么,我又真切的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情。

  很多年以后,我再回想的时候,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独独记得,那天,阳光很暖,风也很甜。

  或许,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就已经摇摆不定了吧。

  毕竟,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喜欢啊,无论真情还是假意。

  自那以后,无论我怎么拒绝,怎么恶言相向,他就像一条黏在我身后的尾巴,总是能信心满满的出现在我身后,我们的命运就这样开始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人们不都说感情是委婉缠绵,小心翼翼的,可为什么他那么坦然自得,理直气壮?重要的是,我似乎并不讨厌呢……

  随着命案的增加,事件发酵的很快,了解的越多,发现牵扯的人物越广,事情越不简单。

  “喂,萧宣朗,这样下去,可是个无底洞,你确定不及时悬崖勒马?”

  “菲絮,我曾在书上看见这样一句话,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

  “所以说,你觉得你是个勇敢的人?”

  “当然!”他的语气果断而坚定,我看见他眼里有股炙热的光。

  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怎么办?留学生的话就是那么让人禁不住的想要赞同。”

  我们相视一笑,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天的阳光是那样的灿烂,照的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是我要向你介绍的朋友,林陌。”

  我看着面前这个儒雅的翩翩公子,“林公子,当真是人如其名,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叶小姐,谬赞了!”……

  “对了,萧宣朗,你不是说两个人?”

  “嗯……”

  “那个,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下。”

  “你好,我是……”

  “苏英?”“叶菲絮?”“你们认识?”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喂,萧宣朗,你说的朋友就是这个不良记者啊!”

  “你还说我,我还没嫌弃你呢,萧宣朗,你可没说你的朋友中还有个白痴。”

  “你,你才白痴呢!”……

  “好了好了,苏英,菲絮是我的朋友,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吗?”

  “哼!萧宣朗,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明明是她先骂我的!”

  “我……”

  “大家都是朋友嘛,偶尔拌嘴,增加情谊,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吧!”林陌和事佬般说道。

  “我可不想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白痴增加情谊!”,我丝毫不给面子。

  “嘿!叶菲絮,难道我愿意和你增加情谊吗?”

  就这样,打闹调侃中,我渐渐和他们三个混在了一起。

  后来,又慢慢结识了陈惜,哑女,欢颜……

  一开始往往是他们一起认真讨论,而我在一旁插科打诨,后来,我也常常加入他们。偶尔,还会发动发动人脉帮助他们寻找真相。

  但其实,我觉得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在嬉笑打闹。

  而且,那时候,我看着这几个人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不眠不休,为找到那么一个真相而欣喜若狂,真的很不理解。但,和他们一起,感觉不差,那就好了,人活着,开心就成!

  反正,就算是做记者,我也从不是为了什么新闻真相,只是单纯的觉得新奇有趣罢了。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其实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现在基本能断定是连环杀人了,可那个嫌疑最大的小伍也生死不明了,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林大公子,你这话说的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我一下打断林陌的话。

  “哼,瞧你厉害的,你还什么话都不会说呢?”

  这个死孩子,我翻了翻白眼,“你也就会和我张牙舞爪!”

  “你才张牙舞爪呢!”……

  林陌无奈的摇摇头道,“她俩真是一刻也消停不下来!”

  欢颜给林陌倒了杯茶水,“公子还没习惯吗?这可是她们两个的特色!”

  陈惜则笑道,“是啊,习以为常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哑儿这么乖。”说着还用手摸了摸哑女的头,真是,恋爱的腐臭味,我心里暗自想道。

  “对了,今天宣朗怎么不在?”

  “嗯…,他…”

  “他可能赖床了吧!”我笑着打趣道。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响起,“看,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萧宣朗,我们刚还提到你……”

  我话刚说一半,只见他神色严肃道,“表哥和我说小伍找到了,而且他身旁还护着一具女尸。”

  “什么?”

  ……

  “估计啊,这死的已经半月有余了,这个小伍好像一直在这儿守着,看这伤口与前几具尸体无异,应该都是他杀的。”

  “这个女尸,难道是,念儿?”

  “对!”

  “天哪?不是说,这个念儿是唯一会关心照顾那个小伍的人,他怎么连她也杀呀?真是疯子!”

  “嗯,大概是杀红眼了吧!”

  “小伍呢?”

  “已经打晕被带回警局了。说来也奇怪,那个小伍就守在这女尸身旁,我们来了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傻了,可我们一旦靠近这具尸体,他又发了疯的阻止……”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想起了之前人们的说辞,

  “小伍?那个傻子还有名字?我怎么会知道他死哪儿去了?”

  “没人见过他的家人,甚至他从哪儿来的,什么时候在这儿的,都不清楚,就知道是一捡破烂儿的傻小孩儿。”

  “他啊,就一白痴,没事儿的时候啊,谁都能打他一顿玩玩。”

  “杀人?可能吧?不是往往都有疯子杀人什么的?那你们可得赶紧抓住他,他要真杀人,那我们每个人都有危险!”

  “就一白痴,还护食呢!一靠近啊,就使劲的瞪你,还啥本事没有。”

  “不知道不知道,他老脏了,恶心死了!咦~”

  “看不顺眼,就打他喽,打人还能有什么理由?反正他是傻的,也感觉不到疼。”

  “他是白痴,骂他几句听不懂的。”

  ……

  诸如此类。

  我静静地注视着被男孩拼命护着的已经发烂了的女尸,她衣着干净,身下躺着的地方铺了一层层干净的被褥。我敢断定,他喜欢她!

  听着周围人不断地对男孩的指责谩骂,我心里一阵嗟嘘。

  或许,他只是太爱了呢,从没有人对他好过,而她的到来,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道光。的确,被这样的人爱上很恐怖,因为没有被人爱过,所以,也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或许,他只是看见了她在这世间也备受欺辱,就想让她永久的沉睡在这最好的年龄。

  亦或许,他只是害怕,害怕他生命里唯一的那一束光终究会被黑暗吞没,害怕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孔终究会染上俗世的尘埃。

  于是,他把刀刺向了她,他想,不如让那束光永远停留在她最耀眼的时候,让她的美丽永远停留在他们相遇的那条雨巷……

  她于他来说,是未知的美好,是不名的深爱;

  他于她来说,是单纯的善心,是绝望的悲哀。

  爱而不自知以至亲手杀死所爱,他,多么可悲啊!

  脑中一阵剧痛,

  “你这该死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你算是什么玩意儿?”

  “你哭什么哭,有老子在,是你的福气!”……

  那段该死的记忆又一下子涌现了出来。我瞬间浑身颤抖,下意识的,我望向了萧宣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他在,总能让我心安。而此时他也一下看向了我,他的眼神总是那样深邃,仿佛能看透我心底的悲伤。

  他随即转过身,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那一瞬间,我看着我们紧紧相握的双手,真好,脑海中突兀地就出现了这个词。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菲絮,别怕。”

  我呆愣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马上抽出了我的手,“你瞎说什么?谁怕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依旧是笑盈盈的,“我,是我怕了,我怕了还不行吗?”……

  本来,我的控制力很强的,我总是能很好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可,和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我似乎越来越放松,以至于,不过看到那点儿黑暗,我就露出了自己的马脚……

  “对,对,对!你们说的全都对,就是我杀了那个畜生,怎么样?到底为什么,你们这么费劲心思的要把我拖进监狱,是为什么啊?”女孩绝望的嘶吼着。

  只见苏英面色沉重又略带气愤地说,“喂,你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畜生?那可是你爹,你亲爹!到底你们谁是畜生啊?”

  “呵~原来是伸张正义的大英雄啊!”我眼看她凉薄的笑意中掺杂着泪水。

  “我从小就希望会有个好心人来帮帮我,帮帮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呵~还真是,英雄只会在弱者被恶魔逼迫着成为新恶魔之后,再一身正气的来审判那个被逼成魔的弱者!”她眼睛里明明流出的是泪,不知为什么,我看到的确是一滴一滴的血。

  “再者说了,谁说他是我爹了?谁说的?爹,他配吗?他配吗?我杀了他又怎样?他活该,是他活该啊……”

  看着面前女孩愈发癫狂的脸,我感觉我的心在被十几把刀子不停地切割,血肉模糊……

  “无论如何你也没法否定,你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脉,就算他再不中用,就算他有再多恶习,你也不能这么冷血无情啊!”听着林陌义正言辞的话语,我的脑袋彻底炸了锅,

  “你看这孩子,真冷血,亲爹死了也不知道难过!”

  “真是可怕,你看她在笑。”

  “真是晦气,快走,快走……”

  “她是魔鬼吧!”

  “什么呀?我看或许她爹娘都是她杀的!”……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懂什么?你们才是冷血,你们才是自私,你们才是魔鬼!我竭力的反抗这群丑恶的嘴脸,滚开,都给我滚开,你们懂什么?“你们到底懂什么啊?”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声音嘶哑的喊出了这一句。

  喊完之后四周的确安静了,我缓缓的睁开眼,才发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就连那个绝望的女孩似乎都吓了一跳。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狠狠的甩开了宣朗紧握着我的手,狼狈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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