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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里斯的爱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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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胡子税务官兰斯身后的几名卫兵看到哈达皱眉,咧嘴笑了笑,但看到罗夏将目光投向他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收敛了笑容,随后又有些恼怒的瞪着眼睛盯着罗夏。

  不过握住武器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似乎这样能够遮掩住内心的慌乱。

  小胡子税务官兰斯敏锐的察觉到身后卫兵们的骚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又很快的恢复自然,不过他的脚步悄悄向后挪了挪,同时心中暗骂这些卫兵的废物。

  然后,他仰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转过头来时脸上已经出现了恍然和歉意的笑容,他伸出双手摊开表示歉意,声音中也充满了诚恳的歉意之情,解释说道:

  “抱歉,各位客人,个人税费是在不久前才开始实施,主要原因是最近几年,从七国渡海而来的七国人数量过多。”

  小胡子看了看几人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才又继续说道:“而且,他们大多数还选择在里斯定居,这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包括政务和治安,所以……”

  哈达点了点头,小胡子兰斯这次是用维斯特洛通用语说的,而且口音仿若一个正宗的七国人,应该是确认了几人是维斯特洛大陆而来,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到底有多少人从维斯特洛大陆来到这片东方大陆,以至于里斯甚至出具了专门的个人税费。

  哈达一边思索着盘踞在西境的巨人,对于维斯特洛大陆造成的影响,一边开口问道。

  “个人税费需要缴纳多少钱?”

  小胡子税务官兰斯笑了笑,像是个阴谋即将得逞的山狐,眯起的蓝色眼睛中闪过精光,将系着织锦手帕的手举在眼前,摊开五根手指。

  哈达眉头皱的更紧了,垂在额前的两缕头发,微微晃了晃,他转身看了一眼塔塔娜等人。

  安常面色如常,只是静静旁观。

  塔塔娜和罗柏在小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在小胡子和他身后的卫兵身上扫过。

  罗夏则是一脸沉凝的注视着小胡子等人。

  哈达转过头来,听到小胡子税务官兰斯给出了准确的数字。

  “五枚银鹿……”小胡子笑的露出了满嘴的黄牙,“一人。”

  “唔……”哈达的眉头稍稍舒展,伸手解开腰间的钱袋,“那就是……”

  小胡子的眼睛紧紧盯着哈达放进钱袋的手,一时间似乎忘了呼吸。

  “五枚银鹿,大人,一共是五枚银鹿!”

  一道口音稍显别扭,但仍能让人听懂的维斯特洛通用语话语声,大声的从右侧传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齐齐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而有丝毫异样,反而神色如常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一共五枚银鹿!”他说着还伸出右手,摊开五根手指,晃了几下。

  小胡子税务官兰斯喘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刮在了说话的人脸上。

  这让说话的人脸庞不由抽搐了几下,火辣辣的痛感似乎都在这道目光中更严重了一些。

  然而,税务官的目光也许很可怕,但是干瘪的肚皮,从胃部传来的灼烧感,还有全身各处隐隐约约的寒意,死亡来临前的寒意,让埃蒙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小胡子目光中几乎化为实质的威胁。至少此刻的他不在意。

  “税务官大人!”埃蒙稍稍靠近了几步,海水随着他的走动在地面流淌出浅浅的水痕。

  他之前去港口招揽生意,却被人一脚踹进大海,得益于埃蒙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还算不错,勉力从大海中爬了出来。

  不过这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加上身上全被冰冷的海水浸湿,他已经到了随时都会倒在道路上,然后被人扔进大海中的境地。如果他不能及时填饱自己的肚子,这种结局很快就会降临。

  近乎绝望,躺在角落等死的他,该说是光之王眷顾,还是他真的命不该绝,税务官的呼喊吸引了他的目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中,而且他会维斯特洛通用语,而且他还知道个人税费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不知从哪又涌出一股力量,强撑着他从地上爬起,大声的说出了那句话,那句算是他为自己的生命最后一博的话。

  很显然的,他成功了,成功了一半。

  “我是埃蒙,”埃蒙停在了税务官不远处,“我是自由人,我愿意为这几位维斯特洛人作出担保!”

  小胡子税务官兰斯的脸色阴沉下来,是的,里斯的自由人可以为外来人作出担保,使被担保人在缴纳个人税费时减免五分之四!

  但他的脸上很快又挂上笑容,轻轻开口说道:“埃蒙,你拿什么来担保呢?”

  他的话语直击要害,一针见血,埃蒙的身子晃了晃,颓丧的低下了头,是啊,他根本没有用来担保的财产,自己真的是被饿晕了头……

  哈达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手中已经抓着一把银鹿,递给了小胡子税务官兰斯。

  兰斯接过之后,细细数了两遍,然后掏出怀中的账本,记录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哈达说道:“那么,打扰各位了,里斯欢迎你们。”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身后的几个卫兵亦步亦趋,走到丢了所有力气的埃蒙身边的时候,一名卫兵狞笑着,将埃蒙一脚踹倒在地,另一名卫兵补了几脚,看到兰斯快要走远,两名卫兵才赶忙追了上去。

  埃蒙蜷缩着身子,湿漉漉的卷发贴在头皮上,湿咸的海水沿着头发在鬓角上蜿蜒,眼角不知何时划过湿咸的湿润,淌到干裂的嘴唇上。

  “别死在这儿!要死去一边死去!”

  一道有些不满,有些不耐烦的话语,用一种司空见惯的平淡口吻,呵斥着。

  埃蒙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都无法成功,那道呵斥声又一直在响,而且越来越响,这代表着声音的主人正在接近,代表着可能又是一顿殴打。

  于是他艰难的在地上蠕动着,尽力向着阴暗角落爬去,远离着吆喝声充斥着的街道。

  他失败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这是双很干净的鞋子,这双很干净的鞋子停在了他眼前。

  他稍稍换了个方向蠕动,但那双鞋子再次停在了他眼前。

  他想抬头,狠狠的咒骂那双鞋子的主人,但他做不到,于是他伸出干瘦似枯骨的手缓慢的摸向那双鞋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的手被抓住了,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

  那只手很温暖,人的手真的可以那么温暖吗?

  埃蒙思维艰涩的转动着,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背上搭了一只手,那只手同样很温暖。

  他被两只温暖的手扶着靠在了墙边。

  那双温暖的手,手的主人,他的脸庞映入埃蒙失去光泽的蓝色眼睛中。

  他有一头褐色长发,额前垂着两缕刘海,刘海下的目光温润而悲悯,他开口说道:“你怎么样?需要帮助吗?”声音温和而关切。

  埃蒙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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