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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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铺里刚刚来了些新样式,您要不要挑挑看有没有称心的?”

银楼的伙计也是个脑子活络的, 眼看唐依依来回流连在几副赤金的头面上,再看女子一身的装扮,来人肯定是不缺银子的主。

看着伙计端出来的托盘, 唐依依只觉得明晃晃的,牡丹云纹金步摇、赤金镶红宝石凤钗、金镶玉嵌宝石手镯、金镶玉花簪……

唐依依随意拨弄了几下, 除了进铺子时看中了一套赤金头面,此时女子有些兴致缺缺。

掌柜的出门送了老主顾, 一踏进铺子,眼尖的瞧见唐依依腕间戴着的暖玉镯子。

那可是出自他们铺子的物件, 前些日子刚卖出去的, 掌柜的对那个寡言的买主记忆犹新。

这宝庆银楼在京城里历时已久,京城里豪门贵宅也就那么几户,掌柜的向来如数家珍, 可这女子看着脸生,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掌柜的不禁细细打量,眼前女子气质如兰, 头上只簪了枝点翠牡丹流苏钗, 仪态从容, 举手投足流露着华贵之气。

待见到她面前摆放着清一色的赤金簪、镯、钗, 掌柜的暗暗叹了口气。

这小伙计只学会了抖机灵,一点眼力劲没有,满目的华丽的赤金首饰, 此刻竟只觉的是亵渎了佳人。

“……快去,把柜子下面新来的那几件首饰拿过来!”

掌柜低声吩咐着身旁伙计,片刻功夫,他亲自捧着托盘上前,满面笑意。

“夫人再瞧瞧这几件,可有合眼的?”

托盘置于圆木桌上,入眼的总算素净了,比先前的赏心悦目多了,垫着黑绒布的托盘里多是各色各式的玛瑙、宝石、翡翠……

女子轻轻拨看着,上好的羊脂玉在黑绒的映衬下莹莹发光,唐依依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镶珠宝花瓣样式的羊脂白玉簪子。

“把这簪子包起来吧!”

掌柜乐呵呵的报了价,心中止不住暗暗赞赏,这枝白玉簪子确实很适合眼前女子。

“铺里可有男子玉佩?”

选定了赤金头面,又添了一支簪子,唐依依并没有急着起身离开,女子细细询问掌柜的。

如今傅南生在宫中当差,也算是天子近臣,可男人还是和先前一样,浑身上下少有配饰,唐依依想给他寻件成色好点的玉佩。

“有,有,夫人您稍坐片刻,我这就让伙计取来!”

最后女子看中了一枚和田玉的云纹玉佩,下缀如意扣,待选定了这几样物件,唐依依这才出了银楼。

“怎么了?”

几人出了银楼,回去的途中,马车半道上却突然停了下来,春草掀开帘子,探头问道。

“夫人,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前面被人给堵住了去路,这一时半会恐怕过不去了!”

傅府里的车夫看了看前面的人群,为难的答道,说完跳下马车上前查看。

“哥哥……哥哥……哥哥……呜呜……呜呜……”

稚嫩的童音一声高过一声,哭声似有若无,临街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人群外头,一个妙龄的青衣婢女撩开锦帘,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回禀王妃,路中间横躺了个孩子,都说是经过的马车给撞了,可身边没个大人,只有个小女孩,这才挡着道!”

“让阿贵过去看看,寻了旁人送去医馆!”

马车隔绝了街市的吵杂与喧哗,可耳畔却清晰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没一会唐依依就坐不住了,女子带着春草下了马车。

围观的人众多,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可却鲜少有人上前,一个瘦弱伶仃的男孩横躺在鲜红的血泊中,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人看着心下一紧,不忍在看。

小女孩不过总角之年,一身灰白的破衫,双髻凌乱,此刻仿若受到了惊吓,只知摇晃着躺下的男孩,不停嘶喊,人来人往的街巷,哪里还有撞人的马车踪迹。

意外总是无处不在,可入眼的悲恸无法置之不理,唐依依无声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柔声道。

“小妹妹,别哭了,莫要这般摇晃才好,你哥哥会疼的厉害……”

唐依依低头查看,男孩的胸口高低起伏,虽然微弱,但还尚有一口气在,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人还活着,满目的鲜血让唐依依忍不住微怵,可她也清楚,这人越快送至医馆越好。

俯身蹲下的一瞬间,鲜红的血一下染上了女子洁白如雪的裙摆,触目惊心,唐依依却无心顾及,只紧紧盯着男孩的面色,见他微微轻颤,手下越发轻盈。

简单的固定包扎,唐依依几人合力,把男孩小心翼翼放上了马车,四下打听,却无人识得二人,小女孩吓得不轻,当下虽不苦闹了,却傻傻的一言不发,众人唏嘘。

“莫不是乞儿?”

人群里有人提及,这几日在街市上偶尔也见过他们,可每次都只有两个孩子一道,确实没见过其他人同行。

相比女孩灰白破旧的麻衫,男孩身上的就更寒酸了,寒冬里依旧有些衣不蔽体,唐依依看了鼻头阵阵发酸。

留下尚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唐依依带着兄妹二人直奔医馆,她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拯救苍生的情怀,只是略尽一己之力,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王妃,她们走了!”

青衣婢女放下手边的锦帘,忍不住叹道,“那男孩真是可怜,留了那么多的血,也不知活不活的成了!”

九王妃自外收回视线,她也看到了救人的女子,年纪轻轻,却不慌乱,有条不紊的搭救,周围有多少人是避之不及的,能碰上她,是那个男孩的福气!

“让阿贵回来!”九王妃轻声道,“走吧!”

隅中出府,直至申时,唐依依这才归府,进门之际,女子满襟的血迹吓得嬷嬷差点昏倒。

“夫人这是怎么了?”

原来唐依依把人送至医馆之后,又差了车夫去衙门报案,一阵安顿,这才回府。

柳嬷嬷担惊受怕,免不了一顿念叨,唐依依先进了内室,沐浴更衣之后,这才摆了晚膳,吃完饭,唐依依嘱咐管家,安排好巡夜。

眼看快到年关了,京城里竟也没有往日太平,近日就发生了好几起偷盗。

天子脚下,盗贼也这般猖狂,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的。

傅宅里,傅南生又不在府上,唐依依更是小心谨慎,丝毫不敢大意。

从净房出来,女子换了往日闺中的旧衫,靠着湖色大迎枕,闲闲的翻起今日从书肆带回来的画本子,白净莹润的脸庞,未着簪钗,一晃眼,竟还似在泉城沈家一般。

没翻两页,女子的思绪飘到白日里受伤的那个孩子身上。

医馆的郎中说了,幸而未伤及要紧肝脏,但因为男孩身子骨还没长齐整,接下来需要卧床静养许久。

到了医馆里,男孩很快就悠悠醒来了,原来他们是从邻近的苏城而来,本就是居无定所的流浪儿,刚进城没几日。

今日两人去街市闲逛,男孩本想找间铺子,寻点活计,也能有个地方落脚,可没想到祸从天降。

府衙派了人,把人接了过去,差役说会把二人安置到专门收治流浪儿的馆所,先替他们寻回爹娘……

唐依依心思来回跳动,本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翻看,不一会就入了迷,没想到竟有如此新潮的古人,想象大胆又跳跃。

今日这是本游侠记,故事倒是很有新意,书里描绘着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生,跌宕起伏,故事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唐女子尚未察觉,已到戊时。

唐依依翻到书尾,细细打量,写书的竟是梅先生,“没有此人?”女子无声的笑了笑,只觉得意犹未尽。

“夫人,可要安置了?”

相比秋儿的跳脱活泼,春草更稳重安静,较之冬雪的骚动稚嫩,春草也更规矩懂事。

今日是春草值夜,唐依依看书喜静,她就一直待立一旁,毫无声响,安静的好像屋内没有这个人似的。

女子尚沉浸在书中,毫无睡意,唐依依背靠着迎枕,懒懒的动了动身子,女子歪头打量着眼前的丫鬟。

“春草可识字?”

小丫鬟抿了抿嘴唇,眼里难得闪过一抹失落,摇了摇头。

“奴婢不识!”

“嗯,你想学吗?以后我教你!”

虽然内室只有主仆二人,唐依依还是有意压低声音,偷偷摸摸的小声道。

“你可知道,你们的大人识字,还是我启蒙的呢!”

女子满脸狡黠的笑了,她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嘘”声,双眸含笑。

几日不见,唐依依突然觉得有些想他了,也不知他巡夜时可能睡好?男人也没带身棉衣在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冷?

春草闻言满脸讶异,可她也只是放在心里默默的想了想,夫人和大人的感情,真的很好!

思及傅南生的种种,女子兀自出神,唐依依不喜别人步步紧跟,春草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候着,不吵不闹。只要她有任何需要,小丫鬟又总是及时出现,她才跟着她没几天,可见是用了心。

“今年春草几岁?”,唐依依兴致很好的样子,继续和小丫鬟闲闲的聊着。

“回夫人,奴婢十四!”

春草依言答道,她从临窗的榻上取了薄被,给唐依依搭在腿上。柳嬷嬷交代过,夫人身子骨弱,夜间寒凉,可不能入了寒气,定要多多留意。

作者有话要说:史上最华贵的跑龙套,九王妃,不得不给她的出场安排几句台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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