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秦召慕青骨 > 第55章相倚为强

我的书架

第55章相倚为强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离开玉衡那里,我便拐入了花妖那里。院门半掩着,我扣了扣门,悄声唤了两声:“花妖姐姐——花妖姐姐——”

屋内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声,旋即便是开门的吱呀声。过了片刻,花妖坐在轮椅上出到了院子里。

我从没见她这样憔悴的样子,虽然以往她也是苍白的脸色,可也不至于这般。花妖仿佛给厉鬼吸去了精气一般,像那没上色的陶瓷娃娃一般苍白脆弱,从脸色到神态都仿佛随时会破碎。在这样的夏日里,她仍披裹着厚厚的披肩,看起来还是很冷一样。

我下意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姐姐……你怎么了?”

花妖勉强地笑了笑:“阿召……你来了。”她的苍白越发显出眼睫浓黑,在眼下透出一小块阴影,“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走到她近前,递给她那几样东西:“多谢姐姐上次帮我看出那是尸水,救我一命。阿召无以为报,只能买些小玩意给姐姐,也算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

花妖没有拒绝:“帮我戴上吧。”我便把珠花给她挽在发间。有了装饰,她看起来略有了些精气神。

“你也应该能猜到……我会些巫法阴阳之术。只是这种术数到底有违天法,所以人也越来越憔悴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我对她有着许多疑惑,见她如今愿意告诉我一二,便忍不住问下去:“姐姐不是与家人同住的么?我上次来找你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大娘……”

“家人……”花妖恍惚了片刻,“我没有家人。在长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竟然能担得起她“朋友”二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了话题:“那……那姐姐和谁住在一起?”

“我替人办事,身不由己。和我同住的人,也是那人的手下。”花妖眼神黯淡下来,“我做的事不光彩,阿召,不要看不起我。”

“姐姐不能离开他们吗?”我忍不住这样问,“这样消耗姐姐的命数替人做事,对姐姐是有害无益啊。”

“你看我这双腿——我没办法和他们拼的。”

我突然对花妖生出感同身受的同情。我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呢?我何尝不是在消耗自己的命数替人做事?我一下鼓起勇气来问她:“姐姐,你帮过我太多了。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和我做个伴吗?我在长安,也是举目无亲。”

花妖星辰似的眸子里顿时有了光彩:“阿召,你说真的吗?我……我当然愿意……”

如果救一个人,就可以抵过一桩罪过,我总归希望在下地狱的时候,少受一道刑罚。

临走之时,花妖一下子叫住我:“阿召……我多句嘴,你此去若要远行,务必万事谨慎为上,不可冲动。”

我这下知道她好像能感知天命,对我说的话必定也是为我考虑,我记下了她说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花妖那里回来,我心里多了几分考虑。如果要和花妖作伴的话,我总不能和她一起住在陆怀泽那里。还是要攒钱在长安买一个宅子才行。

想到这里,我径直去找了陆怀泽,问萧简那件事。

陆怀泽正在棋社二楼把玩着什么东西。我走近一看,才发觉是个蓝色的宝石手钏。那闪着碎金光芒的蓝色宝石映在陆怀泽的眼睛里,仿佛星辰跌进湖泊里。

他察觉到我来了,微微抬眼看了看我,随即又垂眸去看那样宝物。

“我是想来问问萧简那件事。”我开门见山问他,“我今天碰巧遇到了萧简,他说有个活要我帮他。”

陆怀泽这才正色看我:“坐。”待我坐下,他不提别的,倒是先问我:“你看这璆琳手钏,好看吗?”

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好看。”他把那手钏放在桌上,向我面前一推:“你的了。”

我有些讶异,没有轻易去拿。他这才说起那件事:“这次本来是要他去解决一个贵公子。此人乃是封州顾家的长房嫡出二公子,名曰顾敏初。顾家在封州地界乃是一方大族,在武林中地位仅次于秦家——所以说这单不好做。”

“这顾敏初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武学功底平平,又是个色中饿鬼,家里姬妾无数,还在外头寻花问柳,所以惹下不少风流债。这回就是有人找上门来了。”陆怀泽喝了口茶,继续道,“好色倒罢了,只一点:他偏爱豆蔻雏儿。”

言罢,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心头一紧。陆怀泽继续说道:“你本来也才十五,生的又显小,不会有人对你起防备之心的。”

“可是我并不是什么绝顶的美人,难道要我使美人计?”

陆怀泽笑了笑,摇摇头:“若是绝世美人,太过惹人注目,反而麻烦。你神清骨秀,胜在天然便是粉妆玉琢,怎么使不得美人计?”

我失笑。他为了让我答应倒是不惜恭维我,又要送我什么璆琳手钏。

“这一单要你们去封州才行,可能要花些功夫。不过报酬也是绝对丰厚的,我只抽一成,剩下的你们四六分,你四他六。”他还要说什么,被我打断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这一单做完,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还能不能告诉我?”

陆怀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起身要走,他出声叫住我:“手钏——”

我拿起手钏:“好,那这个便算作定金。回头你告诉萧简去。”

我与陆怀泽都各自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那日的事。我不知道一个人对他的母亲该抱有什么样的情感,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若是在世的话,也许会像师父一样照顾我。也许她不会像师父那样严厉,会更慈祥一些。

陆怀泽或许是气我不认这个母亲,可纵是他也不能否认,我确实难以对母亲生出怎样具体的情感来。若她没有生下我,一切都好,她不会死,我也不会命不由己,生来无父无母。

一切都是何必二字。何必苦苦强求,何必逆天而行。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