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自江枫赐给王狗胜精血之后,已过七天。
王狗胜揣着仙药,一路也不耽误,寻着路往雨村而去。
因为路线已经熟悉,所以这次行程比预想中的要快。
回雨村的路王狗胜本来计划要十天的,因为归家心切,一路风餐露宿下来,却只用去了七天,比预想中的快了三天。
这七天里坎坎坷坷,尽量沿着之前的安全地域走的,走下来也算有惊无险。
虽然也见到过凶兽活动的痕迹,但是并未遇到豺狼虎豹。
临近傍晚,雨村有袅袅炊烟升起,炊烟伴随着红云,印称着青山绿水,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致,然而心情似箭的少年归家心切,没空理会这些千篇一律的风景。
少年踏着残阳来到了雨村村西头的一处偏僻院落。
说是院落,其实也只不过是三间破旧木屋罢了。
木屋内光线昏暗,朴实无华的少年推开屋门,余日的红光,透过光与影交织的昏黄照到了床上。
床榻旁趴着一个瘦弱小女孩。
女孩抬起头,眼中带着疲倦看向少年。
简陋的木榻由草席铺垫,其上躺着个形骸如骨、一脸蜡黄的女人。
女人此时已经油尽灯枯,进一口气出两口气,清醒的时间很少,一天二十四小时,绝大部一分时间昏迷着。
伴随着木门被推开,爬在床榻上的瘦弱女孩转过头看到来人,那双带着一丝血丝的眸子瞬间水雾弥漫:“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娘快不行了,一直等着你呢,想见你最后一面……呜呜呜!”
扎着小马尾的女孩泣不成声。
站在门口的少年听到妹妹王雨的话语,心头一领,赶紧蹿到床边,背篓都来不及放下。
床不高,只能够到少年人腰部,少年蹲下身子,而此时,床榻上的女人似乎有所感应,睁开了虚弱的眸子,迷离间看向王狗胜。
女人眸中透露着对这人世间的不舍以及深深的无奈,最终这些不舍以及无奈全部化作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挂在了她那苍白的嘴上。
王氏缓缓伸出颤抖的干枯手掌,欲要摸向狗胜额头,半空中被狗胜的小手握住了。
“儿啊,过来,让娘摸摸……”女人的声音细若游丝:“娘能再见到你也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娘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小雨……”
女人已经看不太清了,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交待着后世,这些后世都是关于王狗胜和王雨的。
王狗胜眼中含着热泪,也没有细听母亲王氏要交待的遗言,只是匆忙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
“娘,这是药,仙人给的药,娘…来吃了病就会好的!”狗胜将瓷瓶送到王氏嘴边。
王氏弥留之际,眼含希冀,无奈笑了:这世间哪来的什么仙呢……
王狗胜见母亲不肯吃药,似乎已经放弃治疗,可是他拿的真的是仙药啊!
看着奄奄一息的王氏,已经来不及解释了,王狗胜直接将药送到母亲嘴中。
鲜红的精血,如同露珠滚进王氏口中,顺着喉管流入腹中,最后汇入四肢百骸,一瞬间病床上的王氏如同雨后春笋,又或者是枯木逢春。
之前还是奄奄一息的面容,竟然如同吃了兴奋,王氏脸上竟然生出几分别样的红晕。
兄妹两见状皆是一喜。
王氏只觉浑身发烫,口中念叨着:“水,水!”
于是狗胜又从腰间拿出水囊,喂给王氏水,这大半袋水是仙人给的,一路上王狗胜都没怎么喝过,一直用山泉水解渴,七天下来水囊里反而还剩下半袋水。
伴随着半袋水液入肚,王氏的身体开始浮现细密的汗液,还有点点黑色的杂质从汗毛孔析出。
房间内顿时弥散出一股恶臭,如同茅坑,即使是这样兄妹两却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只因此时王氏居然做了起来,整个人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
在王氏洗了个澡后,房间内也被兄妹两换上了新的草席,随即那股恶臭消失了。
病好了之后王氏的胃口非常好,一连吃了两张马脸大小的烙饼方才罢休。这七张烙饼狗胜没舍得吃,只吃了一个,留了六张回来,二两熟牛肉也没怎么动,里面有珍贵的盐粒可以保鲜很久,想着拿回家给母亲和妹妹。
夜晚的饭桌上摆放着两斤牛肉,三个人围着油灯,氛围被温馨所笼罩。
妹妹王雨咬着烙饼,口中吃着牛肉,不由眼角湿润,这个七岁的女童,这辈子吃得肉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这么好吃的牛肉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干瘦女孩吃着肉流着泪,很开心,母亲好了,哥哥也回来了,一切如同做梦一样呢,或许她只希望明天不要醒来吧……。
对于王氏来说能活着也是一种荣幸,这样她又能多照看两个孩子几年,身体上的病痛没了,如同脱胎换骨,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饭桌上的王狗胜有些心不在焉。
而这一切正好落到了王氏眼中,王狗胜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王氏自然十分了解这个孩子,知道这孩子一定有什么心事藏着掖着。
这一点很不好,完全是长到了他父亲身上了,有事总喜欢憋着,整就一个闷葫芦了得。
于是借着昏黄的烛火,王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胜,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王狗胜听罢眼神一暗,又很快扯出一副笑容面对王氏,连连摆手道:“没,没有!”
心思灵巧的王氏此时也才三十岁,没有老眼昏花,自然看出来了这个倔犟孩子眼中的暗淡,不由严肃道:“阿胜,看着娘的眼睛,你老实告诉娘,这药是怎么来的?”
王狗胜看见王氏严肃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父亲健在,自己犯了错被娘责罚,父亲护着他时也是这种感觉,感觉如故,人却不故,纷纷扰扰的念头杂绪扰乱了狗胜的心,如同烛火飘摇着。
一瞬间狗胜想了很多:既然母亲好了,那自己可不可以不回去呢?
就这样一直陪着母亲和妹妹多好,自己又为什么要回去?
反悔的念头如同星火在原野上越燃越烈。
可小时候父亲的话历历在目,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王狗胜心头的星火。
“男子汉,大丈夫!答应过的事就要去做,即使做不到,可是你做了就无愧于心!”
或许王狗胜的父亲也没想到,又或许早知道:自己当初的教导会让自家的儿子成为一个傻狍子,不知变通。
向别人借了钱,没有打欠条,有的人会选择不还,自在逍遥,而有的人却傻傻得去还。
出去吃饭,别人请你,有的人会心安理得,白吃白喝,而有的人却要想办法请回去。
借钱不还固然潇洒,可有一没有再。
白吃白喝固然开心,可人与人交的是心,图的是舒适,礼尚往来,路才走得宽,走的远。
或许是蠢吧。
这些都是琐碎的。
当这份礼尚往来成为性命时,又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呢?
这些狗胜都不知道,也不曾考虑到。
他只知道: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
自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绝望时是树仙人给了他希望,这是恩义。
在失去希望的世界里,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虚假多变,在虚假多变的世界里,是树仙人没有隐藏欺骗,给了他全部的信任,明明可以当场吃掉自己,却放自己回来给母亲送药,是道义。
很多人在亲人离开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是树仙人给他机会……
而自己居然想要逃避?
一瞬间,王狗胜有了决定,心结也解开了。
释怀了!
“母亲,原谅孩儿不孝!”王狗胜跪在地上,郑重地给王氏嗑了三个头,而后迎向王氏的目光道:“孩儿此去寻找仙人,仙人说他…要收孩儿为徒,仙药就是拜仙人所赐…所以孩儿决定明天就上山去,此去不知年月……还望母亲珍重。”
王氏静静地看着抹着泪的狗胜,很平静,此时的王雨也是安静,木屋内画面好像定格了一瞬。
王氏祥和一笑,而后看向窗外月色道:“既然决定了,就去吧。
这是你的缘份,母亲高兴!
你去到仙人那也一定要踏踏实实,也替母亲谢谢仙人……。
你爹当年用五只野鸡做聘礼将你娘娶过门,一直对你娘很好,没说过什么重话,有什么事情也都谦让着,也算夫妻和睦。
可你父亲走得早,如今你也大了,我这个做娘亲的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妹妹小雨…过些年小雨大了,许个好人家,娘就算了了愿了。
娘这辈子没去过几次县城,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房前房后总被别人笑话……
这下好了,你被仙人看重,娘也光荣,就算以后娘去到了黄泉、见到你爹,娘也能说到说到:你看咱儿子,被仙人看重,收做了弟子呢!
这样也算对得起他王家。
……”
一夜无话。
清晨狗胜辞别了王氏,在母亲王氏和妹妹王雨不舍的目光下王狗胜踩着朝露,空着手,上山去了。
两母女看着王狗胜走远,殊不知此去王狗胜是羊入虎口。
或许王狗胜很蠢吧,可是他心里是怀着感激的。
故有词道:
雨村青山仙无路,瑶遥黑邙觅无处,
欲求仙人换生母,此去吉凶亦未卜,
~
自此:王狗胜求得仙药治好王氏的消息,在雨村之中传开了。
雨春之中大部分人都姓王,
王富贵也姓王,同是姓王,有的人活得像大王,有的人活得像小弟。
村中的得意酒楼是王掌柜开的,而店小二名叫王二,也叫王小二。
虽然王掌柜不是王二的父母,但是王掌柜行使起王二父母的权利来毫不犹豫。
这不直接将王二的名字唤做了王小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千年老二都认了,再加个小也不会憋屈了。
于是春去秋来,红豆花开,雨村只知王小二了,却不知有一个叫王二的。
没什么生意时本村人去王掌柜酒店坐坐喝喝水也是不收钱的。
得意楼主要供外地的行脚商、进山猎获的人提供休憩的场所。
时至中午,饭点得意酒楼中迎来两座客人。
一桌是三个壮汉,一身劲装,不像行商,倒像猎户。
居中的那汉子大喇喇拍着桌子,大声催促道:“喂,小二,我那两尾鲤鱼怎么还不来?”
王小二点头哈腰,满面笑容应道:“客官稍等片刻,我给您催催后厨!”
汉子见店小二一脸谄笑,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汉也不好动怒,只得再等等。
三个围在桌上小声交谈起来。
左侧的汉子引出了话头道:“听说最近黑邙山之中有异像闪现,定是有宝物出世,根据消息来看,应该是在黑邙山东南方外围区域!”
右侧的汉子有些不屑,撇撇嘴道:“异宝不见得,我看倒是有大凶之物才是,据说当时雷光冲天,想必是有凶物出世!”
居中的汉子结束话题道:“不管是异宝还是异凶!都不关我等的事,最近黑邙山不太平,等过段时间再来!咱们还是先去迷雾森林看看吧!”
……
三个汉子的交谈传入一个葛布麻衣的中年和尚耳中。
和尚又做了一会儿,等到一旁的小和尚吃完素饭之后,摆出八枚铜钱。
和尚拿上环杖,背上竹篓唤上小和尚走出了得意酒楼。
和尚眼看西面黑邙山,杵着杖往山中行去。
“师傅,等等我啊!”
“随风,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