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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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想到章语墨今夜与自己的一段对话,心下颇有不宁,心道:“这个喻墨和莫颜也并没有什么真的不应该的事情发生,我刚刚只是想给他提个醒,可是看他刚才的表现,却是想要离开莫颜一般,我心中实无这个意思,但如今该当如何?”这样思来想去已经子时将尽。忽听得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声,莫非心头一震,侧耳静听,却是从章语墨房里传来的,莫非心道:“莫非他当真打算离开?”

莫非忙跳下床,悄声打开窗户,借着隐隐的月光,果见章语墨从隔壁窗户飞身而出,莫非没有思索,也从窗户跟随而出。刚想飞身上前前去阻止,却见章语墨并未往外飞去,而是径自奔向一个房间,莫非心下一突,便放慢身型,尾随其后,不一会儿,便见章语墨在一方屋顶上停下,随即从怀里捞出一件白色的物什往一间窗户射去。莫非看出那是莫颜的房间,心下一惊,以为章语墨发的是什么暗器之类,想要扑身前去抢救已是来不及,但却并未听到房内有任何响动,就连东西着地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莫非心头一宽,心道:“这个喻墨定是给颜儿留下了封信件之类的才是,看来是自己太过小人之心了。”这样想着,章语墨已经飞身而起,到了客栈的马棚前,牵过自己的马,便一跃而上往北去了。

莫非本想在追上去,但又转念一想:这样看来这个喻墨对颜儿是真的有几分感情的,现在他走了对颜儿来说该是更好才对,更何况,这个喻墨一路向北,自是有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解决,倒时候颜儿还是会和他分道扬镳,如此,倒不如现在这样分开的好。于是也就不再去追章语墨,一个人独自回到房中,只是心里究竟是有些过意不去。

章语墨坐在马上,独自一人往北行去,天上的月色淡淡的,看上去很舒服,这初秋的夜也有了些凉意。不知为什么习惯了三个人同行,现下又变成一个人,章语墨心头感觉空空的。想起莫非今天晚上的话,章语墨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羡慕莫非与莫颜之间的那种亲情,却没有一丝的埋怨。章语墨心道:“即使莫非今晚不说这一番话,我也是会走的,如今这样更好,省却了个理由。”原来章语墨一早答应带李纤儿一起便是为今日做好了打算。莫颜太单纯,独自行走江湖未免不安全,这也是最开始章语墨答应带莫颜一起的理由。李纤儿为人正义善良,整两个月来的相处,和莫颜也是情同姐妹,况且李纤儿又有足够的江湖经验,莫颜跟着李纤儿一定是很安全的,所以这个时候走掉对与莫颜和李纤儿来说都是好事。现在莫非出现了,章语墨就更不用担心了,所以今晚的事情发生与不发生都不会影响章语墨要离开的决心。

这样思来想去,不知不觉信马由缰来到一片树林里,本来今天晚上便只有一点淡淡的月光,进到树林之后,月光就更加昏暗了,章语墨跳下马,随便捡了几根枯枝,用火折子吹着了,燃起一堆火,自己在旁边训了一个干爽地块,就坐在地上,背倚着树干,打算就此过一晚。刚要闭上眼,却似乎瞟到一旁有条路,章语墨从火堆中抽出一根已经烧着的树枝当做火把,往那边走去,果见有条白色的路横在那里,章语墨便举着树枝往里走去,却见小路越走越宽,心下一喜,知道这必是出树林的路。便又举着那树枝往回走去牵那马,毕竟在这样黑漆漆的林子里过夜总是不安全的。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章语墨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刚刚从火堆旁走过来不过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可如今都走了这样久了,却依旧没有火堆的影子,难道是迷路了。如此想来,章语墨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没走两步,面前却出现了两条路,两条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路,章语墨心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任何的岔道口,如何这里忽然有了这样的两条路?”这样一想,便知自己果真是已经迷路了。想来想去,身边一无所有,倒不如随便走一条,说不定就走回去了,这样一想也就不管许多,踏上了左手边的那条白色小路。

走不多久,就看到前方隐隐的有些灯光,章语墨心下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她原先燃起的火堆,而是一间小屋。虽然心头纳闷,但章语墨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只听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门后想起。

章语墨忙道:“在下喻墨,由于天黑,在林子里迷路了,不知主人是否可以借宿一宿。

章语墨刚说完,就听得这个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章语墨这才注意到,这间屋子竟然全是以竹子建造而成,抬头一看,一张老妇人的脸出现在灯光后面,咋一看犹如鬼魅,尽管章语墨性格冷静,处变不惊,忽然见到这样一张脸也是吓了一下。

那老妇人道:“既是如此,就进来吧!”说着便掌着灯先行进屋去了,章语墨跟在她身后,抬头将这屋子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却见,这屋子无论哪里都是用竹子建成的,就连屋里的用具也都是用竹子做的,章语墨有看到屋角放着一些干的竹笋,一个小刨子放在几张打扁的干笋上,章语墨点了点头,原来这老婆婆刚刚在刨干笋。忽然又一惊,三更半夜的这老婆婆好好的刨什么笋呐!留着白天刨不是很好么?

“呵呵,人老了,不中用了,没有法子糊口,只有弄点干笋换点零钱。”章语墨被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一惊,抬眼却见那老婆婆正含笑看着自己,想来是看到章语墨看着那堆干笋。

章语墨点了点头,笑了笑没有答话。

那老婆婆将章语墨带到屋子最深处,抬手往墙上推去,那一堵墙却又忽然开开来一个口子,原来这竟是一扇门,只是做工比较细致,不认真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老婆婆笑道:“早年我那口子还在的时候,就建了这间屋子,如今他去了就只剩下老婆子我了,唉!屋子空着也可惜,倒是时常给路过的人行个方便,也让我老婆子这里经常的来些客人。”

章语墨道:“如此便叨扰了。”

那老婆婆笑道:“你也不用如此客气,跟我来吧!”

章语墨点了点头便跟着那老妇人一起往门外走去,这门外连着的竟然是一座竹桥,竹桥很短,几步就到了对面,桥下是一条小河,说是小河,叫沟还差不多。桥的对面又是一间竹屋,比前面的那一间大了许多,走近了,就着老妇人手里的灯章语墨才发现,原来这一间竹屋是由几间小屋组成的,那老妇人就推开期间一扇门,对章语墨道:“你就住这间吧!不过难免粗陋些,还望不要介意。”

章语墨道:“不敢,谢谢婆婆。”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便走到房里的竹桌前,将桌上的灯点燃道,便道:“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老婆子我就先出去吧!”章语墨点了点头,送那老妇人到门口,见她离开,便把门掩上,走到床边。到此刻章语墨已是累极了,便也未作多想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躺在这张竹子制的床上,章语墨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躺了一个时辰,章语墨刚想起来走走,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便复又躺下,只听得那脚步声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来,不一会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人来到章语墨的床边,章语墨心下警惕,表面依旧沉睡。那人却将章语墨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给章语墨盖好,有喃喃道:“唉!小孩子啊!都是这样,动不动就踢被子,赶明儿早上可要肚子疼了。”

章语墨听到这声音才发现竟然是那个老婆婆,她半夜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盖下被子,心下不由感动,刚要开口,那老妇人已经走了,所以也就没有开口。

待到那老妇人的脚步声远了,章语墨才轻轻翻了个身,看着身上的被子,眼角竟然忽然地就湿润了。记得小时候,她和姐姐章月妹妹章华住在一起的三间房间里,在很多个夜晚,都可以听到这样的脚步声,轻轻走过来,然后在妹妹的房门前停下,又轻轻的推开她的房门,章语墨记得,自己在外面看着母亲这样轻轻地替妹妹盖好被子。然后又轻轻地走出来,走到姐姐的房间里,做着同样的事情,偶尔嘴里也会这样喃喃自语。但是那脚步声却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门前停下过。有一次冬天章语墨特意不盖上被子,等着娘亲来给她盖上一回,可是她等啊等,直等到第二天早上,那样轻柔的脚步声也没有想起,后来等到了脚步声,却是丫鬟请来的大夫的。

章语墨心道:“这个老婆婆应该是孤独的吧!或许她没有孩子,或许她的孩子都不在身边,所以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着,一个人伴着这间竹屋,一个人伴着这片林子。”

章语墨突然被老妇人的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感动着,心下一直就这样没头没绪的想着,竹子,林子,老婆婆。突然章语墨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什么东西,就一瞬间又消失了,章语墨心头一震,可是再仔细想又想不到,越是想不起来,章语墨越是想要知道那是什么,这样一直纠结着,章语墨心里便有些不平起来,索性就坐了起来,一抬眼,却见窗外的月色忽然就明亮了,章语墨心头一阵明亮,便想出去走走,刚一下地,脚下一软竟直接倒在了地上,章语墨心下一惊,暗道不妙,竟然着了道了。

这个时候,章语墨脑海一片空明,突然想起刚刚脑海里闪过的一丝念头是什么了。林子和竹屋,对,就是林子和竹屋,在看到这个竹屋之前,整个林子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的竹子,换句话说,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会长竹子,那么这个老婆婆的屋子是怎么来的?如此想来,章语墨脑上不禁有涔涔的汗意。这样一怀疑,章语墨又想到自己来这间竹屋的事情来,那是自己迷了路才来的,可是为什么会迷路呢?记得明明就是一条路走过去的,就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为何回来的时候走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而且竟然出现了岔道口,况且自己在来的时候明明就处处警惕着,这里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中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婆婆究竟是什么人?想来想去,章语墨始终想不出个结果,索性就不想了,自己撑着床沿回到床上。这一撑,章语墨才发现这竹子根本就不是竹子,触感就是普通的木头。但是章语墨也不想再去多想了,眼下已经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只好先静静的等待看那个老婆婆想要出什么招了。

且说第二日一大早,莫非就听到莫颜的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虽然猜到了她是看到了昨晚喻墨留给她的东西,但还是跑上前去,刚到门前便见李纤儿也从自己屋子里跑过来,一进门,便见莫颜手上拿着一张纸,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李纤儿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莫颜将脸从纸上移开,看着李纤儿道:“喻墨走了。”

李纤儿大吃一惊,道:“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她怎么说?”

莫颜将纸拿到李纤儿面前道:“我不知道,你自己看吧!”话语间已经俨然有些哽咽。

李纤儿接过信,匆匆将信浏览了一遍,皱眉道:“看来她早就要离开了。”

莫颜闻言抬眼看着李纤儿,疑惑道:“早就要离开?什么意思?为什么?”

李纤儿道:“你看她的话语之间都是说,你哥哥已经来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所以她以前将你带在身边都是因为觉得你一个人会很危险,我甚至怀疑,她当初答应让我跟你们一起,就是为了日后她离开的时候你还有我。”

听到李纤儿的话,不只莫颜,连同莫非也都感到惊异,莫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了,我刚跟她说我想跟着她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肯了,她一再跟我说,跟着她会很危险。现在想来她是不想我跟她在一起冒险了。”

雪玉本就不太喜欢章语墨,如今见她走了,心下正是求之不得,便道:“既然如此,就让他走罢!本来这就是他自己的意思。”

莫颜抬头看着莫非道:“哥哥,我一定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我这条命本就是她救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知她有危险还弃她而去。”莫非看着莫颜坚定地眼神,心里突然有些歉疚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李纤儿看了看莫非,又看了看雪玉,忽道:“颜儿,你哥不愿意去,也不能怪你哥,毕竟他们和喻墨只是刚认识,我看我们两个去找喻墨好了,我们三个就像以前一样,要吃一起吃,要打一起打。”

莫颜闻言,转眼看着莫非,等着他做决定。莫非看着莫颜的眼神,笑道:“颜儿,在你心里哥真的就是那样的人么?”

莫颜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但是哥,喻墨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能丢下她的,我知道她的身上有一些我和纤儿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我和纤儿都相信她。”说着又看向李纤儿,发现李纤儿也正坚定地看着自己,便对她会心一笑,又接着道:“我们一起同生共死,从来都不怀疑对方,我想,就算是因为她我丢了性命,我也是愿意的。”

莫非叹了口气,抚了抚莫颜的头发,道:“颜儿,你应该要知道,喻墨如果对你这样重要的话,哥哥怎会阻止你?我很欣慰,你有了自己的朋友。”

莫颜听到莫非这样说,不由喜出望外,道:“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找她?”

莫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莫颜喜上眉梢,李纤儿也不禁微微一笑。

如此一行人就径自向北而来,走了大半日,雪玉忽道:“前面有条河,不如我们停下来歇一下如何?”

莫颜本急着去寻章语墨,听雪玉如此说,不由有些恼怒,刚要发作,却见李纤儿和莫非都已经跳下马,便不好多说什么,也跟着下马,讲缰绳一抛,就走到河边,捞出手帕放在水里浸了浸绞干来递给莫非。莫非笑着接过揩了把脸,又洗干净了递给莫颜,莫颜随便擦了擦,便要离开。突然一顿,停伫不动,侧耳静听有什么都没有听到,李纤儿走过来,拍了拍莫颜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莫颜道:“纤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琴声声。”

此言一出,李纤儿忙停下动作侧耳静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便笑道:“哪里有什么”

“有!”李纤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非一个字给打断了。莫非的话音刚落,那琴声的声音就变清晰了些,这个时候大家都听到了。莫颜忽然道:“这曲子好像在哪里听过。”

莫非皱了皱眉头,道:“这曲子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出名的曲子啊!你在哪里听过。”

莫颜却并没有回答,而是仔细地听着那琴声,突然道:“我想起来了,这是那天曲路弹的曲子。”

听到她这样说,大家同时一怔,莫非皱眉道:“难道曲路在附近?”

李纤儿道:“好像是从那片林子里传来的。”

莫非道:“我们进去看看。”说着就当先一人往林子方向走去,李纤儿莫颜和雪玉就跟在莫非的后面。不一会儿就来到林子前,莫非抬眼看了看这片树林,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便抬腿走进树林。

越往深处,那琴声就越清晰,莫非一行人就随着这琴声的方向往里走去,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有看到弹琴的人。莫非不由皱紧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这片树林其实并不简单。

“咦?怎么会这样?”李纤儿突然出声将众人吓了一跳。莫非转过身,却见她正盯着一颗杜鹃出神,莫非一见,也不由觉得奇怪。莫颜看两个人的神情不一般,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是杜鹃,是春天开得花,可是现在是秋季,它却在这里开了,不是很奇怪么?”李纤儿道。

“不只杜鹃,还有这边竟然有一株迎春花,这些树枝竟然在抽条。”莫非凝视着这一片树林皱眉道。

众人一听,四下查看,这林中的一切果然都不同寻常。正诧异间,忽听莫颜道:“琴声没了。”

莫非这才注意到,那一直指引大家来到这片林子的琴声果然已经停止了,现在除了四周的鸟叫和虫鸣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一切声响是那样的自然,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又是那样的不自然。

“我们刚刚真的听到了琴声么?”在这样一片“安静”的环境下,李纤儿的声音忽然幽幽地想起,莫颜不由得吓了一跳,却见李纤儿两眼无神的看着那一株瘦弱的杜鹃。

莫颜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当然听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停了。”

李纤儿又幽幽道:“你听说过阴阳错么?”

听着李纤儿的声音,莫颜不由有些害怕,声音也有些战抖,道:“什么事阴阳错?”

李纤儿的眼睛始终都注视着那一株杜鹃,喃喃道:“听说阴间和阳间的东西都是错过来的,阳间是冬天,阴间就是夏天,阳间是秋天,阴间就是”

“是春天!”莫颜陡然间接过李纤儿的话,身上一软,坐在了地上,莫非扶起莫颜,看着她,却见她两眼有些发直,不由皱了皱眉,再看李纤儿,只见她依旧痴痴的看着那一株杜鹃。

莫非大叫一声:“不好,她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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