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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纸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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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画棺已过去许多日,转眼就到了约定斗棺的日子。

十五那天傍晚,我准备好之后直接去了古彩斋。

走到古彩斋门口时,听到一阵清幽悦耳的笛声,死胖子肯定没有这种雅兴,八成是雪爷了。

我悄悄走了进去,果见雪爷背身而立,还是先前的装束,对着那副《万顷碧海红日图》,笛声从手中的翠竹短笛中悠悠飘出。

“你来了。”他收了短笛,缓缓转了过来。

我点点头,心说这人真是奇怪,大热天的穿着斗篷,罩帽包的严严实实的,背上还背着黑铁厚背阔剑,也不觉得累?

“什么时候动身?”我也不想废话,办正事要紧。

雪爷拿出怀表看了看,道:“不急,人还没到齐呢!”

正说着话,白胖子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九宫,人呢?”雪爷道。

白胖子喘着粗气,摆着手说:“别提了,那家伙被胭脂楼扣住了,让你带钱去赎人呢!”

雪爷剑眉一挑,沉默片刻,道:“走吧!”

“你在此稍等片刻。”雪爷说完,带着白胖子离开了。

胭脂楼,那不是寻花问柳的地方吗?

不知道谁被胭脂楼扣住了,反正和我无关,也就没有细琢磨。

我对西墙的那幅《万顷碧海红日图》感到好奇,雪爷好像对这幅画非常在意,不然我每次来他怎么都盯着画看呢?

我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时,一个穿红裙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绣花小布袋走进了古彩斋。

“你要画棺材吗?”我问道。

红裙女子好奇地看着,眨了眨眼睛问:“你谁呀?”

“你不是来画棺材的吗?”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红裙女子杏眼圆睁,怒视着我道:“给你老娘画棺材啊,你谁呀,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滚一边儿去!”

“你怎么说话呢?”我有些生气了,这谁家的女子,也太没教养了吧!

红裙女子冷哼一声:“懒得理你。”

她说完,朝里间大喊道:“黄九宫,你他妈死给老娘滚出来,死胖子,死胖子……”

“原来她也是古彩斋的人。”我暗自思量着,上下打量了几眼。

红裙女子面如桃花,鹅蛋脸,月牙眉,水杏眼,两缕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头上绾着百花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簪,长发及腰,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两颗可爱的翠玉珠子。

她身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裙,脚上一双红缎面的五彩绣花鞋,红扑扑的小脸蛋透着几分俏皮,红唇轻启,嘴角似笑非笑,透着顽皮和狡黠。

看红裙女子的穿着打扮以及谈吐神色,我心里打定主意,这个女子不好惹,千万不能得罪她。

“看什么看呀,信不信老娘挖了你的眼珠子?”红裙女子哼了一声,拎着绣花小布袋,蹦蹦跳跳往古彩斋里间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拉过红木雕花椅刚要坐下,红裙女子尖叫一声从里面冲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绣花钱袋,朝着大吼:“啊……,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

“别冤枉好人,如果我是小偷,还能待在这里等你抓吗?”我在椅子上坐定,翘着二郎腿说道。

红裙女子不依不饶:“你这是欲擒故纵,如果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你说,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我的钱哪里去了,快交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她的嘴像倒核桃一般,根本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我刚要张嘴,她便道:“知道错了?晚了,今天你不光要把偷走的钱给老娘原封不动吐出来,还要还利息,还有我的精神刺激费,生气发火费,皮肤保养费……”

“我说这位姑娘,我一个好人被你冤枉成小偷,我找谁评理去?”我说道。

红裙女子哼了一声:“那我不管,反正我回来钱不见了,而你在这里,不是你偷的,难道还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两人正在争辩,雪爷和白胖子回来了。

白胖子拎着一只烧鸡,对红裙女子道:“表妹,我买了烧鸡……”

红裙女子惊呼一声:“啊……你哪来的钱?”

“表……表妹,我本打算找你借钱,可是不巧啊,你出去了。我就擅自做主去拿了几角钱,我俩的关系那是谁跟谁啊,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吧!”白胖子说道。

红裙女子嘴角带着笑意,向白胖子缓缓走了过去。随即,但见她尖叫一声,双拳如雨点儿般落在了白胖子身上。

“表妹,我错了,我错了,三倍奉还,四倍,五倍……十倍奉还!”白胖子狼嚎一声。

红裙女子这才拍了拍手,笑道:“你说的,哼,不许反悔,口说无凭,来立个字据。”

白胖子被打的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立了字据。

红裙女子一吹字据,笑道:“表哥,烧鸡我收下了。”

说完,一把拎着烧鸡飞快进了里间,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白胖子叫苦不迭,却也无可奈何。

我看到雪爷旁边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手执一把白纸扇,一直笑而不语。

白衣男子面如冠玉,浓眉星目,鼻如悬胆,衣冠胜雪,文雅中透着书生气。

他嘴角含笑,大步走了上来。

我也急忙起身。

“在下白纸扇,今夜画棺还请多指教。”白衣男子微笑道。

“不敢,不敢。”我仔细打量着,此人城府极深,而且浑身透着书卷气,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白纸扇,人如其名,风流不羁。

看来被胭脂楼扣住的就是他了,今夜若是他和我斗棺,还真是胜负难料。

“我叫黄九宫,九宫八卦的九宫。”白胖子走了上来,道:“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我点点头,打量了一眼雪爷,但见他面色淡然,双目古井无波。

我暗自叹息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突然,白胖子啊哟了一声:“差点儿忘了,颜料还在我表妹那里呢!”

他说完,冲到隔间门前敲了三下,提了一口气道:“表妹,烧鸡好吃吗?对了,颜料呢?”

红裙女子娇声道:“啊呀,我只买了胭脂水粉,忘买颜料了。”

“唐——画——嫣,你给我滚出来。”白胖子咆哮了一声。

原来红裙女子叫唐画嫣,江山多娇,美人如画,人和名字一样美。

隔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唐画嫣走了出来。

白胖子连连后退:“那个什么,表妹,我错了,我是说请你出来一下。”

唐画嫣哼了一声,没理他,晃了晃手里的绣花小布袋,道:“走吧!”

“你也去呀?”白胖子道。

唐画嫣轻笑:“你管我呢!”

她说完,像一只花蝴蝶飘了出去。

古彩斋门外停着两辆马车,雪爷、白纸扇同坐一辆。

我、唐画嫣和白胖子三人坐一辆,马车沿着腰门街南行,东折后直奔东门,过了东关往妙娥山驶去……

唐画嫣问了我的名姓,咯咯笑着说:“好奇怪的名字,那我就叫你瓶子吧!”

我笑了笑说大家都这么叫我。

“真的吗?”唐画嫣嬉笑着,踢了一脚白胖子道:“这是我表哥黄九宫,除了雪爷,都叫他死胖子。”

我点了点头。

白胖子苦着脸道:“能不能不要加‘死’字啊。”

唐画嫣哼了一声:“可以,不过嘛,得给我一些封口费,嘿嘿嘿……”

二人一路上闹个不停,到妙娥山上时已是午夜,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

我心中感慨不已,山还是那座山,但人已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

穿过一片槐树林后,五人来到了一片古墓碑林。

古墓碑林是一处古墓场,有上千座坟头,相传从唐朝哪会儿就有了。

月光下薄雾浮动,一块块墓碑在荒草中若隐若现,透着阴森和可怖,墓碑上的一只黑乌鸦惊叫着,扑楞着翅膀往树林中飞去。

几人进入古墓碑林来到中央一块空地上,只见那里摆着两口大红棺材。

白纸扇用折扇一指棺材道:“小兄弟,你选一口吧!”

我暗骂一声,心说你怎么说话呢,好像我马上要死了一样。

我走了过去,绕着棺材仔细察看了一番,两口棺材都是新漆刷的,见没有做过手脚,这才指着右边的一口道:“这个吧!”

白纸扇顿首道:“那好,调好颜料咱们就开始雕绘。”

我自然没有意见,很快调好了颜料,在棺首点了盘蛇香,棺尾点了长明灯。

子夜时分,偶有几声鸟鸣。

月明星稀,古墓幽幽,山风萧索,荒草凄凄。

见白纸扇也已经准备好,二人对视一眼,分别用红布蒙了眼。

我手执雕神刀,手起刀落,刀锋过处,棺板轻响,木屑不断跳到手背衣摆上,随风抖落在地。

耳边传来白纸扇的刀锋声,声音干脆利落,看来他是个下刀稳、准、狠高手。

我屏息凝神,抛开一切杂念,心中唯有落刀、走刀、旋刀、挑刀之声。

一柄薄薄的刀锋,一笔一划之间,便是胜负。

当我雕好前蟒后鹤中穿龙时,白纸扇的刀锋声已经停了。

我心头一跳,暗道不好,这厮竟然比我率先收刀。

我稳了稳神,手执御龙笔开始彩绘。

白纸扇的落笔声不断传入我的耳中,如一只鼓槌敲击着我的心房,让人心绪不宁。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长时间的练习过度疲劳,我的手竟然抖的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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