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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见高中,你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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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生活带给我最大的启示是:凡事都要尽量有个良好的开端,否则再想找回好状态,可能要付出几倍的代价……当然,也不一定找得回来。

  比如我那原本雄霸一方的成绩,转眼就被一波早恋、再来一波暗恋之后,折腾得片甲不留了。

  顾云帆转走后,我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提高成绩!然而,并没有什么鬼用……

  大部分一中的学生,从高二开始就都自觉地结束了高一悠然自得的状态,卯足了劲儿地往大榜前排冲。

  那些超出录取分数线,考进这个学校的,原本就都是各初中里的尖子生,论智商旗鼓相当。我不得不承认,想超过那些已经在前排占了位置的,光靠努力是几乎没用的,还得运气好,靠前面的人自己松松劲儿给你让出来个位置……

  然而,一不小心,先松松劲儿那个人就变成了自己。

  高三的时光最终在紧张和焦灼中轰然而过。从高考的考场出来后,我心中全然没有了中考后那种“稳了”的心情。

  咳,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想当初那个割腕的行为,有点奇怪自己哪儿来的自信呢?为啥不去那个号称保我进清、北的区一中呢?人家可能有办法看住我那颗躁动的心呢……

  中考的东风送上门都不借的我,高考后,不得不可怜兮兮地找爸爸想办法借东风。当然是正规合法的东风。

  我那睿智的爸爸,另辟蹊径找了西南某市的合作伙伴,帮忙打听了当地著名211/985大学在东北的招生情况。得知,因为按当时的铁路效率,从祖国的大东北到大西南,需要超过两天两夜的辗转,所以我们省历年都没太多学生考往西南地区。导致西南地区的大学在我们省的录取分数线,比西南本地甚至中原和东部地区相对低很多,也就是我几乎可以拿着个打了“八五折”的分数,正规地考进当地最好的大学。

  剑走偏锋,我就这样被录取进了西南一所著名科技大学的热门计算机专业。

  (此东风仅会出现在曾经那个飞机贵、火车慢的年代,现在的小朋友们别学哦。)

  爸爸此时的事业,已经足以负担我大学四年往来的机票,而不用经受两天两夜火车的历练。

  【入学】

  千禧年,我终于要去离家2500km以外的C市求学!想来我跟菩萨许的愿望之一,真的实现了。

  可妈妈是一万个不放心我这个一直养在眼前的独生女,非要跟我一起飞到C市陪我报到和安置。

  我们提前一晚就到了学校招待所住下,报到日一早,妈妈就陪着我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学校。这个时间,来报到的新生还不多。

  科大是理工类院校,当时主校区有18栋宿舍楼,其中只有17和18两栋是女生楼,1-16栋均是男生楼。坊间传闻科大男女比例达到了8:1的比例,并不是虚传。

  17栋304,就是我被分配的寝室,也是我未来四年的窝。

  推开寝室门,看到靠着两侧墙面、两两相对地摆放着四个木制的上下铺,一共八个铺位。每个铺位里有一块两头搭在床头和床尾上,靠着墙的长条木板,可能是用来摆个台灯,书本的。床上都铺着白蓝格子的寝具。上下铺中间的过道上,两张连在一起的斑驳的大木头桌子,从门口怼到窗口。桌子和上下铺之间,大概只有半米的距离,两个人错身可能都不是很方便。

  我妈当时就红了眼眶,“这条件也太差了吧!”

  “哎呀,啥差不差的,全校学生都一样,又不是就给我一人睡木板。”我轻松地安抚着我妈,毕竟我依旧被可以脱离父母控制的喜悦充斥着。

  循着床头上贴着的名字,我找到了我的床,是一个靠窗的下铺。

  “妈,你看!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可是这屋子里的黄金位置啊,除了对面那个下铺,还有哪个比我的好?”我边说,边把行李先塞到了床底下。

  “靠门的没隐私,上铺要爬来爬去不方便,就这俩靠窗的下铺最好,我就被分到一个!是不是有运气太好了!”我仔细给她分析。

  我妈扑哧被我逗乐了,“你呀,也太容易满足了?!行吧,这学校就这条件,我不满意也没办法。”

  看妈妈的情绪慢慢恢复过来了,我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说,“这儿被子枕头都有了,就是床板太硬,一层薄褥子看起来也硌得慌,你再给我买个软乎的褥子吧,我这铺位一下子就至少三星级了呀。”

  “走吧,出去给你置备点东西吗。”妈妈转身先出了寝室。

  走出寝室楼,我走向新生咨询点,“请问,哪里可以买些日用品?”

  “宿舍区出去的第一食堂楼下,有个红旗超市,洗发水之类的小东西可以买一买,也不贵。如果想选择更多,可以去校外的好又多超市,东西多价格也更便宜,要从学校南门出去,然后沿着科大巷一直走,超市就在路边边。”志愿者小姐姐用带着点儿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仔仔细细的告诉我们。

  “谢谢呀!”我竟然有点喜欢甜甜的四川口音,心里默默跟着学,“鲁边边,嘿嘿。”

  妈妈拉着我就往小姐姐手指的南门方向走过去。这一走就是半小时,我们才看到人群熙熙攘攘的好又多超市。看起来,这是个大学及周边居民区采购的主要超市。

  从超市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厚被子、电热毯、枕头、暖水壶、洗头洗澡的……要不是真的拿不了更多的东西了,我怕我妈还要继续买更多东西。

  于是我们不得不再步行半小时回到宿舍。路上,我看着我妈的侧脸,突然有种离愁别绪就涌上了心头。我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右手拎着,走过去用左手搂住了妈妈的手臂。妈妈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嘿嘿”我傻笑冲她一声,什么都没说,又搂紧了点,眼睛里却有点湿了。

  回到宿舍楼下,看从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妈妈说,“你自己上去吧,同学估计有来的了,看到我陪着你不好。”然后她把大包小包的交到我手上,“上楼慢点,东西多,别急。我回宾馆等你,一会儿来找我一起吃午饭。”

  我连拎带抱地回到了寝室,发现果然又有两个同学到了。

  “你好,我叫佟桐,C市本地的。”我对面下铺的女生开朗地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林谧然,东北人!”我赶紧跟着自报家门。

  “我也是东北人!余冬青!”她隔壁下铺的小姐姐从铺位里探出头来说。她看到我在把刚买的东西铺到桌子上,接着说,“你是早就到了,去买东西了吗?”

  “嗯,我家太远,所以没带那么多东西,所以就在这儿买了倒方便。”突然意识到她也是东北来上学的话,应该跟我一样人生地不熟,便接着说,“学校南门出去一直走有个好又多,东西很全的,你可以去看看缺什么补一下。”

  “好又多是C市本地还不错的连锁超市,买买没错的。”佟桐接话说。

  “好,我回头也去看看。”余冬青点点头。

  “还有人来了吗?”我边拆新买的被子,边跟她们打听。

  “你上铺,刘慕雅,是个美女,还是个会说四川话的帝都人。”

  “哪个在说我?”地道的四川话传来,刘慕雅拎着热水壶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哪个相信你是帝都人嘛?四川话那么标准!”佟桐笑着用四川话回她。

  我初来乍到原本听不懂她们的四川话,但是也能猜到个八九分。

  刘慕雅朝余冬青打了个招呼,然后冲我过来“你是我下铺,林谧然!”她的普通话没有一点四川口音。我点头。

  她看着我,又看向余冬青,说,“我解释一下,我在四川上过三年初中,加一年高中。所以会讲四川话。高考前又回到帝都读了最后两年高中,然后就又考回来了。”说完她挤了一下眼睛,接着说,“C市太舒服了,你们来了也不会想走的。”

  不知为什么,她的这段话,忽然就让我想起了顾云帆,我正在把被子往床板下铺的动作陡然就停下来了。

  门又开了,一起进来了两个女生。“你们好,我叫周海云。”个子高高的那个说。“陈明”稍微矮一些的妹子说。

  原本在屋里的四个人重新再自报家门。然后陈明说“我们俩在报到处遇到的,发现竟然是一个寝室的。我们也都是四川的,来自不同县市。”周海云的床铺在佟桐上铺,陈明则是我隔壁的下铺。

  “哎,我上铺怎么没有名签?”陈明突然发现。

  “我报到的时间看了宿管名册,我们七个都是同系同班的,确实没有第八个。”佟桐说。

  “我们都是同班的?太好了,那岂不是学习生活都在一起?”我还是挺满意学校这样的配置。

  陈明听到后,立马跑出了寝室,过了一分钟回来说,“其他寝室也都是七个人,看来就是特意配了张空床。是不是放箱子的?寝室连个柜子都没有。”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余冬青看了眼她上铺的名签,“关丛笑,怎么还没到?”她默念。

  大家终于安静下来,各自收拾自己的床铺,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布置好。

  直到临近中午,关丛笑也没有出现。于是我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离开寝室去招待所找妈妈一起吃午饭。

  “同学还好吗?”妈妈问。

  我把已经到了的五个人的大概情况跟妈妈说了一遍。妈妈说“看起来大部分是四川人,她们平时可能都会用四川话聊天,你没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她们又不是不会普通话。”我回答。

  “多跟那个东北的姑娘交交朋友吧。”妈妈建议。

  “我可不是这么想的,全都要平等接触。我要尽快攻破四川话,不然在这生活四年多别扭啊。”

  妈妈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天下午我没有再回寝室,而是在招待所陪着妈妈的,晚上也陪着妈妈睡在了那里。因为第二日依旧是报到日。

  第二日上午再次返回寝室,等着看会不会有正式上课的消息。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就是这个屋子!”依旧是四川话。然后探头进来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娃娃脸,“这个是304哇?”继续四川话。我们都纷纷点头,她便一脚跨进大门,说“我是关丛笑,本地人。”

  然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她回头摆手,身后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就跟了进来,拎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谢谢叔叔!放下就行了。”我们再次瞪大了眼眶。叔叔?他明明跟我们差不多大!

  原来周丛笑家里有军区背景,送她来的是她爸爸的勤务兵,她从小就管这些人不分年龄地全部尊称叔叔……

  正式开学后,我们也发现我们这个37人的班级里,刚好30个男生和我们7个女生。

  而这七个女生中,余冬青和周海云稳重、好学。关丛笑和陈明可爱、积极。佟桐和刘慕雅时尚、八卦。她们迅速组成了两两常在一起的组合。而我并没快速找到该与谁组对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厌倦了中学时的那种女生的小团体,想像当初顾云帆那样独来独往的过完大学生活。

  然而我跟任何一组人在一起时都有事情可做。学习时找周、余,买衣服时找刘、佟,聊肥皂剧找关、陈。吃东西时,就找谁都行。

  后来的四年,我与这六个女孩子相处得有欢笑、有泪水,她们会在你懈怠时催促要把握好节奏,在你失败时给你鼓励。我像这家里的另类,没有特殊地跟谁更要好,但却把她们全部都当成家人。

  直至20年后的今天,我们7个依然有自己的网上“寝室”,偶尔在里面闲聊八卦和人生。寝室的名字依然叫“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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