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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劝主与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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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一过,正是卯时。太后这会儿已经醒了,精神头十足,由着宫人伺候她洗漱。这刚吐出一口水在盂里,只听她对嬷嬷道,“去叫那孩子进来,再读会儿经书。”等洗漱一毕,太后却没有更衣起身的意思,而是靠在垫子上,就那么半卧于床。她瞅瞅了楚康,又道,“你在那儿一个劲是瞧什么呢?”

显秀正在外面,与容妃端坐在一旁。见苏束出来,便起了身。往常,苏嬷嬷这时候都是该陪着太后的。若是她往外走了,就会叫容妃或是自己进去。她侍疾了这些日子,也算习惯了,这会儿不用人叫,先起身总是没错的。也不光是她,容妃见苏束从里面出来,也都规矩着离了座儿。二人都看着苏束。

嬷嬷先行了礼,才道,“太后想听经。”苏束话就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却往桌边瞥了一回。自打主子喜欢小贵人读经书后,这一天中的寅时和卯时,慈宁宫的奴才都会给显秀备上一碗雪梨羹,这羹汤对嗓子是极有好处的。嬷嬷见今儿,底下人也没有漏掉,才算满意了些。那小碗汤羹,也是见底饮尽。

显秀见此,也没有二话,只跟着苏束去暖阁。容妃坐回座儿上,却发现皇后今儿还是迟来了。倒是诚嫔与瑜贵人这会儿都已经脚跨过殿门槛,与她见礼问安。容妃盘算着外面的事情,只是微微笑了笑,也不开口说话。只是记着昨儿楚康的话,这会儿就不得不留在慈宁宫,也先等等皇后,来了再瞧。

显秀进去时,楚康正躬身回话。副总管嘿嘿笑着,“什么也瞒不过您。这不是心里存着事儿,想问问您呢。”他故意拿着记着太后饮食的册子,指给主子瞧。“前儿和昨儿,您用的东西不多,想是味道上不得意。奴才也去膳房问了问,这不,又给您换了张膳食单子。您瞧瞧,可还可以?不行再换。”

太后不知楚康的真实意图,就接了重定的膳食单子来瞧。目光掠过几个菜名,倒是点了头,“瞧着也没有太大差别,可光看名儿,就有几分想试试的意思了。”她把单子交到楚康手里,只问道,“这是小邹子的手笔,还是小喻子的手笔?”问着话,又接过了宫人送上的热茶,掀开盖子,抿一小口。

楚康挑起个大拇指,只凑趣笑道,“不枉费这二人成天憋着劲儿的想孝敬您。咱主子就是聪慧,瞧一眼就知道了。正是邹公公给裁定出来的,太医也在一旁商量着。想来,要比前儿和昨儿好不少。”楚康又顿了顿道,“前儿的苌楚和昨儿的蛋羹,您一添上,那边就知道膳食上没做妥,很是懊恼呢。”

太后正由宫人给抹着护手膏子,叹了一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这诗经里说的多是年岁轻的女子。我是不成了,这甭管用多少,都不如从前。”她瞧着宫人的手,倒是笑了,“就得像是你这样的年岁,方才好。”她又指了指显秀,“我记着还有两小罐子没动过的,你与她一人分一罐子吧。”

显秀正读着经,难得太后没罚给了赏,才放下经书,行了礼也谢了恩。那宫人没想到能如此有面子,可也不敢要,还瞧了眼嬷嬷苏束。太后却瞪了苏束一眼,笑道,“我赏你的,嬷嬷也不敢说你。”而后,太后才对楚康道,“不是膳房的错,只觉得那两日也不知怎么的,嘴里没有滋味,才添旁的。”

楚康站在一旁,待那宫人下去了,这才又道,“邹公公和喻公公只道想必是苌楚和蛋羹都不错。可奴才瞧着,您前儿和昨儿,便是一更天后都饮了一二杯水的,这怕是不太好。等太医去了膳房那边,邹公公亲自拉着太医与人说了半天,又再三确定没惹出什么祸,没给主子造成麻烦,心里才稍安些。”

太后听着显秀的经书,这个清早心境很得怡。心悦了,这心思也就跟着活泛起来。她瞥了一眼楚康,“你这来来回回,说的原是为着这个事。”眼神飘到楚康身上,倒是还有些笑意的。“也是这些日子养身子,各种不得吃得忌口闹得。得了,你也不用悬着心,往后就不会再这么添了。安心了?哼。”

楚康躬身又作揖的,“主子可别恼奴才们。如今皇上不在京中,皇后又有妊,奴才们当差再不仔细些,真出了大错,要是皇上知道了,哪怕再罚奴才们,这难受辛苦的,还不是主子您嘛。”副总管又陪着笑道,“算算日子,皇上也该给宫里来信了。您说,待咱们给皇上回信,总要说些放心的话吧。”

显秀正念着书上那页的最后一句,可听到楚康说起书信后,却也不知道自己昨儿写的那封能不能也带走。这一慢半拍了,也就顿了顿。手上一停,可嘴上再衔接前面的经文,倒是没断。这经书被她又读又抄的,倒是会背了一些。见太后与苏束都没有说什么,她也就随手翻了书页,又重新仔细上了。

太后不是没注意到显秀那边的不同,可心里略微一想,就对着楚康说起一事。“说起来,是该送书信来了。等皇后来,与她说说,叫那些妃嫔们也都写上几笔,一起给皇上发送过去。”这再看看显秀,太后又道,“慈宁宫的回信,楚康你记得告诉底下奴才,写的时候也得提一句兆祥所里的孙答应。”

楚康称是,虽然一时没明白主子这是何意,可也应下了。副总管也顺着太后的目光瞅了瞅全贵人,见其没有脸上神色变化,也就收回了目光。显秀照样是读着经书,心里却翻腾起来。当着自己的面,还特意瞧了自己,这提起兆祥所的事情绝对不是随口说的。如此,显秀在太后面前更谨慎小心起来。

苏束瞧着太后,只道,“主子,要不更衣,起来走走?总在上面窝着,也不好。”见太后点了头,嬷嬷才重新叫了宫人,大家伺候着主子更衣妥当。嬷嬷扶着太后在暖阁里慢慢走,又陪着笑道,“您一个人闷在慈宁宫里,也是没意思得很。要不哪日让奴才们再给您放个纸鸢瞧瞧?只听说书也容易腻。”

太后正巧走到明窗下,把那窗子支起来,透过窗去仰头瞧外面的天,倒真是好看。“说书这几日倒是真的腻了,明儿吧,找个宫里玩的好的。到时咱们就在外面瞧瞧热闹。”她这一笑,却又收了回来。“那个叫夭儿的,留在宫里你们也别怠慢了。庆亲王若是想见,就推说后宫不便,让人挡着就是。”

嬷嬷颔首,只道,“这等破事,奴才若是都办不好,也没脸面在您跟前待着了。您是什么身份的人,凭她也配被主子提。”苏束最是不待见这种嫡庶不分的事情,啐过那个狐媚子,她才带着笑与太后道,“之前您病着,府上打发了好几回人来问安。因为主子之前拒过一回,奴才们倒也不好拿主意。”

太后对嬷嬷的话并未有何回应,也许是听够了经书,只对显秀道,“若你是庆亲王的福晋,遇到这么一个唱念做打俱精的人,你当如何?”太后也许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起了兴头,也就问了。“嬷嬷说的什么事儿,你也不用装傻称不知。我就不信,这宫里的女人,就都是闭耳聋子。只说说吧。”

显秀这才放下经书,对太后屈膝道,“不敢瞒您。事儿闹得太大,宫里的人,莫说主子和奴才,皆是没有不知晓的。可妾成不了福晋,妾没有福晋的胸怀。往常宫里人犯了错,内务府赏出去的板子,实打实的是什么样,咱们也都瞧见过。福晋还是仁慈的,真板板招呼到皮肉上,她焉能还有命活着。”

显秀见太后瞪她一眼,又不得不斟酌着道,“素闻福晋与王爷的情深,可妾若真心里有他,在玉碎和瓦全之间,妾也得选玉碎。装出来的瓦全,到最后也就只能是把情深都消磨了个干净。佯装出来的瓦全,也就是把自己变成了和那个唱念做打俱精的一样的人。这个,比玉碎还叫妾憎恶。妾放肆了。”

太后倒是笑了,“是啊,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目光又瞧了苏束,“你方才说起府上,是他们又来求见了?”太后照旧是慢慢在暖阁里溜达,叹了一声,“福晋也不是一个瓦全的人,只是不好收场。也不知皇上那边和宗令有什么话传回来。”显秀说的仁慈,太后没回应,只是在心里琢磨起来。

苏束见主子主动应了府上的话头,只笑着道,“那可不是。主子往日对您的那位侄媳妇有多好,奴才也是瞧在眼里的。您未痊愈,她自然也是难心安。奴才看,您这也是好了。就算还不打算见见,那也看看叫奴才们怎么回话?”嬷嬷也叹气道,“真若心里不痛快,也得分开看,她也是识大体的人。”

苏束见太后还是摇头,就换了话头道,“您病着这些日子,外面有意思的事倒是多了。还有些人,说毅亲王巴在结着府上,府上也有人巴结着王府。奴才听着就觉得这话好笑了,他们也不想想,鹤尔苏家可是堂堂的后族之一,皇上和珩英,远近亲疏该怎么论,谁不知呢。也是黑了心肝,才这么说话。”

显秀只垂首盯着地面,对于苏束说的话,她只打算听在慈宁宫,绝对不带出去。可太后对这话,反应倒是大了些。“混账!”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倒是让显秀忍不住一个激灵。可太后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却也没有下文了。就只有苏束一个人的声音,“主子莫气,这也不过是有心人想从中挑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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