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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心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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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只是小声与姑姑提了慈宁宫的事情,就惹得杜落白了脸。显秀如今不过才是豆蔻之龄,而德章帝荣登大宝却已经是八年之久,就算是往上算起来,让杜落心惊肉跳的泰康与中和年号的事情,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幼童。五岁大的孩子,自然对家国大事是什么也不知晓的。倒是被吓着,不语了。

南余这会儿又陪在了显秀的身边,笔墨纸砚都给她家贵人摆好了。可瞧着显秀怏怏的模样,也不知要怎么劝了。姑姑方才出静观斋时,特意小声交代了,不许和小主说年号的事情,也不许多嘴旁的,就静悄悄陪着她。有了杜落这些吩咐,南余哪敢不从不听的。这会儿就只能是守在一旁而干着急了。

显秀坐在绣墩上,只自己安静着磨墨。说是磨墨,可明显那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且蹭了一手腕子的墨汁不说,本该上折的袖口也不知怎么就松散下去了。这身才裁好上身的衣裳,袖口处就染了不少黑点子。她心里琢磨,这恐怕还是自己入宫后头一回见杜落在自己面前失态的,可她也没为此怨姑姑。

南余瞧着贵人背对着自己在那边磨墨,倒是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着出去取了热茶和果子,又悄无声息着回斋内给她摆好。可端着东西的她才转个圈正对显秀了,却瞅见主子那衣裳和手上的惨不忍睹。偏偏又因为杜落留的吩咐,南余想说却不敢说。只有急着直勾勾盯着那身好衣裳和那手腕子去瞧。

显秀虽然愣神,可也不是半点感觉都没有的。觉得一旁有人瞧自己,抬眼就瞅过去了。她见是南余,又一幅想说而不敢言的模样,就问道,“怎么这般模样?”再顺着南余看自己的目光,倒是也把衣裳袖口和手腕子都瞧到了。登时就放下了墨快,“果然人是心里不定,做什么都是徒劳惹祸添麻烦。”

南余也不知显秀遇到了什么事,可总算小主说话了,她才松了口气。且走到殿门处,朝着外面的人说句打盆温水来。而后,才又重回到显秀的跟前。“只是可惜了这身好衣裳。中秋虽说您得了个‘全’字,可按理说是没有再额外赏衣裳的。这还是陈总管吩咐下去的,这才到了您手上。”宫女叹气道。

显秀见南余如此说,倒颇感意外。“中秋前按照宫份,我见大家都有新衣裳领。可中秋后姑姑把衣裳拿出来,我见着新鲜便问了你们。你们只说是领的赏,不想中间却还掺着这回事儿。这衣裳。。。”她收住了想说的话,自然不能真那么傻。陈航吩咐下来的,必然是皇上的意思了,只垂首看衣裳。

南余见贵人又不说话了,只当她是心疼起衣裳来了,才道,“小主也不用心疼,只是沾了袖口上。这些墨点子,大约还是可以洗掉的。虽说这衣裳如今是不美了,可待奴才们清洗净了,再重新上身时,您且珍惜些就是了。好歹也是皇上的心意,只是下回,若您真到了御前,不能这么马虎着就是了。”

此时,有奴才端着水盆进了殿。显秀先净了手,把手腕子上的墨汁都洗去,心里却不禁暗想着。从前只觉得皇上不好侍奉,在自己跟前就总是挑理,可细想想呢,他在背后也总是眷顾自己。心里就不免像是饮了滋味,酸酸甜甜。等再抬首瞧时,自己跟前倒多了一个小罐子,被南余是端得稳稳当当的。

显秀瞧的工夫,南余就只笑道,“净了手,好歹也要重新抹了护手的膏子才是。您现在还小,若是不仔细养着,等到了像奴姑姑那般大,就且要后悔了呢。”南余把罐子盖一开,这扑鼻的香气,让她都忍不住地想叫声好,只赞道,“到底是太后赏您的,宫里的东西,但凡去慈宁宫的,就没有差的。”

南余这一提起太后,显秀就不免又想起了夜里在慈宁宫听到的话,笑容就没那么深了。她就只颔首同意了南余的话,便没再接话茬。心里又想了一会儿,心定后,她才倒是正正经经着在桌边给皇上去写了一封书信。信上言语,倒是也用了心。且用了两刻的工夫写好,才拿在眼前,又轻轻吹吹信笺。

显秀吹信笺时,杜落才重新回了静观斋。姑姑进殿,见显秀瞧着手上的东西出神,却没漏掉衣裳袖口的墨点子。不由蹙眉时,可满殿瞧也不见南余,只好一个人在殿门处又悄声叹气。南余把方才的水盆送回,进殿也正见姑姑叹气,又是忙把姑姑拉去殿门处,细声细语着把贵人这会儿的事都说给了她。

皇后从慈宁宫回坤宁宫后,先是由着一些奴才来回禀宫务。冯嬷嬷在一旁守着她,想拦也拦不住。嬷嬷几次三番着想开口劝她不要忧心琐事,可见皇后那神态,又不忍说。干着急的嬷嬷,送走了最后一个奴才,终于忍不住啐道,“宫里养了这么多闲人,没有主子倒是什么也做不好了。真真是该打。”

小卫子没有随着皇后去慈宁宫,现在见嬷嬷怨气不小,再抬眼瞧皇后,倒是也没看出什么来。他就劝起嬷嬷,“正因为咱们娘娘心里装着阖宫上下,从太后到妃嫔,从贵人到常在,从答应到奴才,真真正正才是母仪天下的范儿。皇上有了咱们主子,后宫里才算是得了福气。您老就别说话再呕主子了。”

皇后饮着茶,听嬷嬷与小卫子的话,倒是微微笑了笑。“我也不耐烦管这些庶务,可有些这会儿不裁度着办了,积压的越多,到后面反而越不容易处置。”这才有了工夫,悠悠哉哉着歪在明窗炕下倚着。又指了指那个给她敲腿的小宫女,“这会儿舒坦多了,你也下去歇着吧。”随后,又叫退些人。

冯嬷嬷见主子叫退了殿里的人,这会儿就剩下了自己和小卫子在跟前,顿时凑到皇后跟前。“主子可是发现了什么?”嬷嬷心思转得可快,这么一会儿,就从舍颜氏的事情,转到了庆亲王府的事。甚至,连宫里不安分的奴才,都被嬷嬷在心里过上了一圈。她还不忘瞅眼小卫子,二人也相视了一眼。

小卫子本以为是慈宁宫那边又有了什么幺蛾子,可见冯嬷嬷也是心里没数的样子,他心里疑惑是疑惑,可也算不悬着心。只有与嬷嬷一起抬眼瞅皇后,只等着主子示下便是了。不过,他又多想了一遭,“太后如今是痊愈了,那这晨昏定省,按规矩也该重新捡起来。您是怕后宫里的人,不大妥当吗?”

皇后倒是把小卫子说的事情给忘了,只拍着额头道,“你若不提醒,我还真就忘了这桩事。”皇后沉吟了一会,才道,“皇额娘那边,还是要静两日方好。等容妃她们几个不用再白日里去慈宁宫了,再说晨昏定省的事情。那几个解了禁足的,你只管去打发人说,为给太后清静,少在宫里惹事乱跑。”

皇后这才又领着小卫子和嬷嬷去了书房。她入座后,给小卫子和嬷嬷也指了绣墩。“这会儿就没旁人了,你们也略坐坐。我倒是有桩事儿,要说来也叫你们听听。”皇后又将楚康告诉自己的事情,说给了自己的这两个左膀右臂来听。“这事儿不算小,我才让楚康暂时瞒着太后。可瞒着却未必有用。”

小卫子只觉得脑袋嗡嗡着,好半天才定了心。只是更小声着道,“您知道,从前我就私下和您说过,放那么一两个得用的奴才到内阁那边的。要不也不至于是咱们一点消息得不着。”许是这话后半句不大妥当了,他自己也觉察到了,就及时收住话。“奴才该死。才又老老实实着给皇后磕了一个头。

冯嬷嬷倒是比小卫子要稳当,她坐在绣墩上,斟酌了许久。“内阁有了这么大的事情,可半分也没煽风点火。就算庆亲王心里有气,也不会拿大事来闹。更不用说,还有大学士戚正周在。可他们却都没有闹到慈宁宫或坤宁宫来,只能说毅亲王这回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也是暂时没拿定主意的。”

皇后瞅着小卫子,才抬手叫他起来。“后宫不得干政。若是我有心真放一两个人去了内阁那边当差,养心殿与咱们坤宁宫的情分,只怕也就到头了。往后能不能如何尊重不提,至少你主子我的后位是不用再想稳稳当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只是这话,不能再提。”说过了小卫子,她才对着嬷嬷点头。

小卫子又是一个叩首,谢了皇后的大恩。他重回到绣墩上,也将心思正经来用。“鹤尔苏大人担着刑部的差事,会不会是他压着?内阁那边到底没出一个说法,毅亲王就算想利用这事儿,也不好自己跳出去当这个不讨好的人。文字狱若真死磕下去,这要倒就是一片的人头。难保没有他的人在其中。”

冯嬷嬷慎重着想,却道,“您说,会不会这事儿真和毅亲王无关?内阁若是有大事,总是要报与皇上知道的。要是这事儿和王爷无关,他才压着先拿主意。如今没见风起,那也是说明他也是怕皇上得了信,只怕这个屎盆子是要扣到自己头上的。要不主子和皇上提一句?瞒得瞒不住的,看皇上意思。”

皇后听了小卫子与嬷嬷的话,和她的意思也是一样的。“那就要辛苦嬷嬷和公公,如何都要瞒着。”吩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皇后就在书房里写了两回书信,耗费了半个多时辰不说,最后也是左思右想,才定了到底要把那封送出去才合适。护甲就敲了敲多余的那封,倒是丢在火盆里只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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