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林姿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 脑海中偶尔会浮现一些零碎记忆, 令人困惑不已。对于未知，有些人充满好奇, 有些人充满恐惧。林姿则是恐惧大于好奇。
她害怕与众不同，害怕体内汹涌的能力。
未知, 让她缺乏安全感与自信心。
零序给她带来了答案。最初她对零序有所防备, 认为这位类人指挥官太过聪明与危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慢慢地接受了他。因为他让她认识到自己是谁, 给她指了一条可以看到前途的道路。
零序得知她能控制机甲兵，惊喜但不意外, 急切地追问：“林姿，你能感应到多少机甲兵？极域基地之外呢，能不能感应得到？”
她按照他的指点, 闭上眼睛, 让体内汹涌的力量如水波般流向四面八方，捕捉着细微的电流运作, 从中识别机甲兵。
这一刻，她的视野仿佛漂浮在天空之上，俯瞰天地间的万物。
人类消失了, 类人也不见了，天地之间唯有如经络般密密麻麻涌动着的线路与电流。世界呈现出全然不同的模样。
“不要束缚自己, 也不要紧张，让力量自然地蔓延。”零序执起她的手，唇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上, 声音温柔如耳语，“林姿你不必害怕，我在你身边。”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两人本该隔绝的思维融合在一起，仿佛架起一道桥梁通道，她能感觉到他的所见所闻，他亦能透过她的五官认识这个世界。
零序也看到了全然不一样的天地，人成了虚无的东西，像空气中的尘埃游走着，密密麻麻的电路与符号成为主要的组成部分。纵使有心理准备，他也不由不震撼，赞道：“真是令人惊叹的场面！眼睛倒是欺骗了我们。”
意识在空中游走，转瞬到达帝国都城。帝都的夜远比冷寂的极地繁华热闹，灯光映彻这片天地交织成五颜六色的光的海洋，喧嚷之声不绝于耳，与白昼并无分别。
街道上，两名警官率领一队警用机甲兵在巡逻，维持城内的秩序。在他们从上方经过时，机甲兵突然停下脚步，仿佛有所感应般仰头上望。
“他们能看到你？”零序与她在意识中交流，脑中想法一闪，她已能接收到。她亦用同样的方式回答，“我不能确定。”
“能让他们往回走吗？”零序想了想，道。
“我试一试。”
两名类人警官跑出十数米远才发现身后的机甲没有正常跟上来，反而朝相反的方向井然有序地踏步走。他们气恼地大声喊，“停下，快停下来！”
机甲兵们停住了。
一名警官冲上去，用手里的警鞭一连抽了三四个机甲兵，吼道：“谁许你们违反命令的？！一群杂碎。”
另一名警官制止了他，“好了，跟这些机器有什么好生气？回去查一查这批机甲用多久了，是不是到这一轮的维修期了。”
那名警官怒犹不减，“等着吧，回去就把你们拆解了扔到熔化炉中！”
“你很生气？”零序到感知她的情绪波动，问道。
她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生气？”零序又问。
“我不知道。”她有些茫然。
“没关系，这种反应很正常。你的能力是感知这些机甲兵，对你来说它们像同类。同类之间有惺惺相惜的本能。对了，刚才是你在控制吗？”
“嗯。”
“要它们服从命令困难吗？”
“不难。”
“再加一队呢？”
“我不知道。”
意识迅疾如风，从帝国的上空俯掠而过。两人追逐着光电的流动巡视类人疆域的机甲兵分布情况，接着进入地球的另一端人类的领域。
但只徘徊在外沿，没有更深一步的巡察。
“那里有光屏障笼罩着，如果强行破入，会被人类察觉。”林姿向他解释道。
类人将科技大众化，普遍应用于生活。人类虽然重研究轻实用，但却维持了科技的高精尖水准。
近十年来，人类在类人的进攻下接连败退，转攻为守，且汲取上次被类人空中舰队偷袭的教训，动用一切科技力量在中心城市上空织出一道屏障，预防消息外泄与可能的突然袭击。
“那就停下来吧。”零序在意识中与她交谈，“这道光屏障确实麻烦，不过毋庸担心。用不了多久类人军队就会把它连同这座城市一齐攻破。”他隐藏起野心勃勃的一面，控制着自我意识尽量展现温柔的自己，“林姿，等我掌握了帝国的权力，就能接你回家了。”
“回家？”
“类人帝国，零伯爵府邸。”他的心思愈发柔软，“我说过，你是我的未婚妻。”
“是接她，不是我对吗？”林姿还记得雪地中他曾对她发出的威胁，要她离开，要她将身体还给1314号。那时她很抗拒与抵触，因为尚眷恋世上的美好，眷恋着为她放弃一切的淳非光。
然而不知何时，那种感情渐渐被从血脉中抽离了。想起淳非光为她做过的种种付出，她亦能漠然处之。
排斥异己的先天本能驱逐了后天形成的感情，淳非光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距她那么近，两人房间仅一墙之隔，却又那么远，两颗心不再有交集。
“没必要分得那么清。”零序微微地叹，不复之前的盛气凌人，“你就是她，是林姿，也是1314号。我那时……”他生出内疚，“口不择言，只是太嫉妒了而已。”
林姿没说话。她想起了淳非光，她已经很久没想过淳非光了。她好像忘了他。
“如果你真是他的未婚妻，会如此轻易地忘掉他吗？”零序觉察到她的内心所想，循循诱导，“现在你知道了吧，他是在撒谎，欺骗你相信他。”
“他对我很好。”林姿心里一阵难受。
“他只是想利用你完成他的政治野心而已。他想建立第三世界，成为新世界的掌权者，想趁着人类与类人双方争战之际从中渔利。他是一个投机者，一个长袖善舞的野心家。”
林姿回想最近一段时间淳非光的作为，的确是用尽能力扩张极域基地的势力影响与范围，不断加强军事力量意图与类人与人类军队对抗。
淳非光说，是为了保护她。
林姿却难以相信他的解释，建立一个世界来保护一个人，听起来不像天方夜谭吗？
当你相信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当你怀疑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令人警惕。心变了，自然什么都变了。
零序静静地等在一旁，给她留出思考的余地，隐约觉察到她的心距淳非光越来越远，尽量掩藏的狂喜按捺不住从潜意识中潺流而出，“等战事结束，我带你回家。”
林姿犹豫着。
虚无的影像中，零序伸出手，与她的手贴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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