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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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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渝的版图,在慕宏这一代得以扩张,终于实现了慕氏皇族几辈的夙愿,原本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事。

但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连几日,愁云惨淡,讷讷无言。

原本,他们以为,这霍将军是夸下海口,不过是震慑于人前,谁知她竟能真的单枪匹马,兵不血刃拿下南疆。

这下一个个存着侥幸,想那霍将军没这大能耐的人,都闷不吭声了。

霍将军正是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一身明光铠,踏光而来。身后一左一右,是杜太傅同摄政王殿下。

霍将军在殿上卸了甲,双手呈上半块虎符,恭敬跪地,“霍永安不辱使命,将南疆收编,万望陛下信守承诺,准苏婉儿去留随她心意”

霍永安此番,不是孤身前来,她身后那两位,应该是除却今上,说话最有分量的两位了。

临了,陛下还是被霍永安摆了一道,杜太傅同他七叔往这宣政殿上一站,他岂有不从。

可,意识到自己不会反对,和欣然接受,从来都不是一个意思。

手背因他用力捏住了龙椅而青筋暴起,沉默良久,才接过了小内侍呈上来的虎符。

“霍卿辛苦。”

这四个字,更像是从他齿缝间磨出来的。

换了旁人,定是两股战战,惴惴不安。怕惹恼了圣上,官位不保。

可永安确是不怕的,且不说她身后有慕珣瑭撑腰,便是此刻她孤立无援,她也绝不怕什么天子一怒。

于她而言,她当日同许诺定了约,她实现了当日一诺,那陛下也应该践行他的诺言,如此而已。

不过,她也确实想过陛下不允当如何,所以她不光带了慕珣瑭,还带了杜老头。

所以,此刻担心出于对同陛下正面硬抗可能会遭逢不测的永安的担心。杜太傅特意上前,点名自己是由霍将军救下,如今正是回来帮助陛下重开太学。

如此高风亮节的老太傅,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赞誉,连带着霍将军也受到了许多称赞。

百官同霍将军杜太傅,正是在这一片和谐之中双双退了朝,只慕珣瑭留了下来,他准备听听,这慕岽如何处置。

果然这到了私下里,皇帝陛下同摄政王一起时,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一股脑将连日来的不满全倒给了摄政王,“七叔!你看霍永安,她一回来就直戳我心窝肺管!太可恶了。”

摄政王神色淡淡,“就算她不提,你与苏婉儿,也再无可能了,如今一来,你顺了她的意,承了她的情,那苏婉儿,也会念着你的好。不也很好?”

陛下撇嘴,谁要婉儿承这种情,念这种好!

可他也承认,七叔说得对,他与婉儿,再无可能了。

婉儿的阿耶,去了。不是死于他母后的手,而是积劳成疾,郁郁而终。

他同婉儿之间,隔着的人命越来越多了。这些人,成了一堵无坚不摧的墙,哪怕他与婉儿,仅一墙之隔,却再也跨不过去了。

不想这些伤心事了,陛下领着摄政王去了太皇太后宫里,太皇太后这些日子不知暗地里掉了多少眼泪,生怕她这小七有个不妥,如今看到小七好好地回来了,向来不信佛的她,直念阿弥陀佛。

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了团圆饭。

本来,太皇太后也要邀永安一起的,被摄政王阻止了。

永安此番平安回来,瑞敏郡主定也是要庆祝的,再者,如今,恐怕杜太傅也不会要永安过来。

等吃过了饭,摄政王才听说,这慕岽,陛下还是没有下杀手,只把他圈禁了,困在宫里,专人看守。

都是至亲兄弟,何须你死我活。

还有一点,陛下没说,当时北辰王在边境,瘟疫肆虐之地,陛下怕自己杀业太重,报应到至亲身上。

他可算懂了为何他七叔这些年来,念佛茹素。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如今他七叔好好回来了,大渝四海归心,那慕岽,死与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了,便更没必要,拿他的血脏了刀。

傍晚时,陛下将婉儿召进了宫。

知她明明不过跪在身后方寸之地,皇帝陛下仍旧固执地盯着那屏风,不肯转身。

“我与霍将军有君子协定,她德胜回朝之日,便是你重获自由之时。如今,去留皆随你意,你,可有什么打算?”

婉儿神色淡淡,虽知他不转过头来,瞧不见,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婉儿如今,不过长安城内一二牵挂,自然是留在长安,辅佐陛下。”

听她前半句,陛下心中微喜。可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心便彻底凉了下来,如何辅佐?自然是纯臣。

何谓纯臣?

那自然是不带任何感情羁绊的君主臣下。

陛下稳了稳气息,才道:“既如此,苏卿退下吧,准你三日假,三日后,重回大理寺。”

“叩谢陛下。”

虽说是叩谢,婉儿这次,是女儿家的拜别礼。

陛下从未回头,自然不知,此次婉儿觐见,穿了一件鲜红石榴裙。

绾了永安同摄政王殿下定情那日绾过的朝云近香髻。

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婉儿早就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运道,不会因为衣饰钗环的变动而变动。

她从得知阿耶确切死讯那日,便知她与慕宏不可能了。

可为什么还会难过?为什么还会有眼泪这种没用的东西。

她刚想抬手把眼泪擦了,便被一顶斗笠兜头罩住。

“想哭便哭,你家表姐挣了那么大的军功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在长安像螃蟹一样横着走,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哪怕此刻是在紫宸殿门口,永安也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

她那奇怪的比喻,反倒逗笑了婉儿。

不过,更令她二人开心的,是霍家父子也平了回鹘,班师回朝,北辰王自请就封,同时大婚。

大婚准允,就封……延期一年。

朝廷事忙,皇帝请摄政王协同理政。

隔年,北辰王协王妃就封。

非太祖皇帝钦定的富庶江南,也并非北辰王妃熟知的西北边疆。

而是川蜀,准确来讲,川蜀同西南都划给了北辰王。

西南夷归顺时日尚浅,需得北辰王夫妇震慑一二。

蜀地官员对摄政王早有耳闻。

生怕一个不顺,便大祸临头。思来想去,王爷王妃成婚一年有余。这王爷身边一无侍妾,二无通房。

想来是北辰王妃跋扈善妒,容不得王爷身边有红颜知己。

若是他们能于此道相助一二,还怕日后不能平步青云?

于是,这些蝇营狗苟,尸位素餐的蜀地官员们,便拿自己的思绪,衡量了摄政王殿下的,心里只道这主意简直是恰到好处,既解了北辰王殿下的困境,又在殿下面前露了脸,这,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北辰王夫妇到封地不过月余,便有大大小小的官员,成帮结派地往北辰王府送了礼。霍将军,此时该改口叫北辰王妃,北辰王妃也没想到,这一向只有她惦记别人内宅,如今却也有人惦记上了她的内宅。便有眼尖的,立时瞧清楚了情况,往花园去了,预备禀报给王妃。

可站在凉亭外,反倒踌躇起来,这若是说了,王妃恼怒,同王爷分房而居,这才会真真惹怒了王爷,他反倒会脱一层皮。

可,正是这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引起了王妃的注意,把他叫进了凉亭里。

这仆从,此刻反倒清醒了,觉着长痛不如短痛,咬咬牙,便道:“王妃,您别急,别急。也不许收拾包袱回长安,更不能回边疆。这我才肯说。”

这新提上来伺候的人就卖关子这点,尤其不好。永安皱了皱眉,拿勺子在酸梅汤里搅了搅。

“你直说便是。”再不说,这酸梅汤都变温了。

“蜀中巡抚献了四名美姬与王爷。”

“什么!”勺子摔在桌上,登时四分五裂。

“有此等得见美景的机会,他竟不与我说!”

咦……

“王妃您不是要收拾东西回长安吗?”

“回长安?我是明媒正娶的北辰王妃,要走,也不是我走啊。”

一旁良管家老怀甚慰,不枉自家王爷多番教导,自家王妃好歹有了些北辰王妃的自觉。

王爷坐在上首,静静品茶,不发一言。

底下四个,跪在地上以头撑地,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

不是说北辰王殿下谦谦君子,春风和煦。

怎如此的骇人。

“这是怎么回事?谁惹王爷生气了?”

她是来见美人的,这……一个个头点在地上,后脑也并未与旁人不同啊。

一定是慕珣瑭又吓人了。

四人之中,有胆子大的偷偷抬头看了看传闻中的王妃,当真是明眸皓齿,一点也没有边匪习气。

而此时的王爷,才是如常人称赞的那般,令人如沐春风。

“热不热?”拉到身边坐下,她这个月来胃口都不太好,蜀中潮热,与京城不同。

他怕她水土不服,就一直将她拘在府中。

“后院到正堂才几步路?你是要养废了我吗?北辰王殿下?”

“若能如此,真是再好不过。”旁若无人地说着腻人的话。

这人真是……

“王妃,我等愿伴王妃左右,洒扫侍奉。”

有伶俐的人扑到永安脚底下表衷心。

“这……”

哎呦,这模样,长得真是闭月羞花,永安也有些纠结。

北辰王却沉下脸来。

“本王王妃不用你们洒扫侍奉。来人,谁送来的便送回谁府上去!别在此处碍本王的眼。”

“诶……”永安刚想伸手,便被王爷攥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闭月羞花小美人被接连带下去。

“庸脂俗粉,与本王何如?”

永安睫毛颤颤:“慕珣瑭,不要妄图以天人之姿迷我心智!”

一肚子醋话被永安挡了回去。

永安乘胜追击:“我早晚会知道哪家主人如此恶毒,妄图塞人分我夫君!”

“唔。”这个色迷心窍的北辰王,青天白日又……

“宝儿,真乖”唇齿间呢喃,湮没在她唇间。

羞红了她一张脸。

唉,醋包夫君真难哄,她又无磨镜之好,怎不能赞女子一声花容月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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