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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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思狠狠的推开池凉寂,一头撞在了陆昭扬的棺椁上。
眼前的一切好似被无限慢放,池凉寂看着自己如断线的风筝般被丢了出去,然后是沐青思绝望、悲壮、祈求、无助的复杂眼神,最后一声巨响,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就被血涂花了,然后整张脸都被血糊住,最后竟然面目全非了。
“沐夫人殉情了!”
不知是谁喊叫了一声,现场开始混乱起来……
池凉寂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原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没想到最后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是沈渊,他来了。
可他来了,沐青思就死了……
池凉寂无助的闭上眼,泪水终于奔涌而出。
嘈杂的叫喊,奴仆的奔走,丫头的尖叫……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与自己无关,池凉寂呆呆的靠在沈渊身边,像个破布娃娃般无助。
池凉寂失魂落魄,可绝王沈渊却不会丢了风骨礼仪,尤其这里还有外人。
他使眼色让静言莲心将池凉寂带回房休息,自己掌控局面。
到底是绝王殿下,几句话就让现场安静有序,各归其位。
只是可惜池凉寂被沐青思的死惊的没了力气,到底没能见到绝王殿下沈渊如何用几句轻飘飘的话安抚人心,如何用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陆昭扬和沐青思的死挂上烈士贞妇的好名头……
池凉寂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边境草原上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有亲娘的呵护,有阿爹的宠爱,吃着娘亲做得点心,开心的和爹爹在草原上骑马,天青草绿,自己的小马也十分乖顺,整个人好似被幸福包裹着……
突然,风云巨变,湛蓝的天空迅速被黑暗吞噬,身边的父母突然被面目可憎的怪兽抓走了,自己无论叫喊追赶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瞬间便找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池凉寂独自在草原上逛奔,可原本脆嫩的小草也瞬间枯黄了,小马也变成了疲倦的老马,已然不能奔跑了。她惊恐不已,茫然失措,被强烈的恐惧笼罩,然后片刻不慎,便坠落在地。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有一个冰冷的怀抱。她抬头望去,只见面前映照着一张精致的面容,那人微笑的看着自己,明明该是和蔼慈祥的,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他的情绪,就好似一个精致的假人,本能的挂着训练有素的假笑。
池凉寂却打从心底觉得恐惧,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好似不存在般动弹不得,举目四望,四周漆黑一片,身旁竟是深渊……
池凉寂悲怆的看着他,就在她决定放弃,决定认命的时候,眼前的面容又开始变化起来,最开始是若薇,然后是李娇然,陆昭扬,沐青思……
梦境与现实交错,池凉寂的思绪愈发混乱,尤其当沐青思被血糊住的面容再次出现在面前,和池凉寂睡去前看到的景象融为一致,她只觉混乱迷惑,清醒的感觉到自己始终在深渊。
这些人冷漠的站在一旁,不远不近、不言不语、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画面诡谲的令人惊恐。
这种无声无息的凌迟一点点折磨池凉寂的神经,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喊大叫起来!
“小鱼儿小鱼儿,快醒醒!”
池凉寂惊恐的睁开眼,一眼又看到了梦里熟悉的面容,她本能的狠狠一推,终于脱离了沈渊的怀抱,然后也只能木然的抱着自己缩在床脚,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沈渊见池凉寂一脸惊恐,也没在意她的排斥之举,反而温声问道:“小鱼儿,做噩梦了吗?”
噩梦?
池凉寂呆呆的看看周围的场景,这里是落花阁自己的卧房,刚才的一切,果然都是梦啊,还真是噩梦……
池凉寂看着沈渊关心的神情,不似梦里那般冰冷虚伪,才木然的点点头。
沈渊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将池凉寂拉到自己身边,好似给小动物顺毛一般一遍一遍轻抚池凉寂的长发,轻搂着她,温柔道:“小鱼儿,都是梦境,都是假的,忘了就不怕了……”
池凉寂茫然的望向池凉寂,平静道:“我梦到沐青思死了,这也是假的吗?”
池凉寂的话令沈渊哑然,他对沐青思的死,既没什么愧疚之心,也没有多少歉意。在他看来,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女人撞破了不该知晓的秘密,死亡不过迟早的事,她的选择,虽是悲凉,但也算聪明,好歹保全了自己的孩子。
池凉寂见沈渊面上片刻的躲闪,心凉了大半截。
她咬着唇瓣,挣扎片刻还是问道:“沐青思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渊一脸探究的看向池凉寂,却不愿给她肯定的回答。
“是不是所有人的死,你都觉得和我有关?”
“我并非不分青红便质问你,只是沐青思临死前的话终究叫我疑心……”
“沐青思同你认识多久,我又与你认识多少年,随随便便一个外人的话便叫你疑心我了,如今人已经死,那我岂非没有对证?”
池凉寂听着沈渊的诡辩只觉无力,她要的不过一个是非的答案,他说没有她便信,可他却连骗骗她都不愿意!还这般弯弯绕绕的扯出这些,说白了,不过是不愿正面回答自己罢了……
陆昭扬死后,池凉寂本就对未来惶恐不安,如今沐青思也跟着绝望殉情,那她呢?虽然活着,却好似关在金丝笼中的囚鸟,只能孤独的等待主人投喂,苟且的活下去,她明明,她明明也曾是草原上的大雁啊……
池凉寂难得硬气,梗着脖子问道:“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次,我是不是都要喝药了,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母亲呢?是不是这园子里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我不过是您绝王殿下养在外面的女人,只能卑微的等着您有空的临幸!”
沈渊被池凉寂直白的质问气得无语,虽然她表述的都是真相,可这些“真相”却承受不住两人真实关系的打磨,这样的对峙,这样的直白,不过是彼此折磨罢了……
沈渊沉默了好久,内心的气愤翻江倒海,压制了半晌,才冷冷的反问道:“你就是这样想的?”
池凉寂:“……”
沈渊看着池凉寂不甘的悲戚神情,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却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觉得是,那便是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开。
随着沈渊的离开,屋子里恢复清冷一片,死气沉沉。
暗夜的凉风袭来,池凉寂只觉得骨头都冷的生疼。她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垂泪,黑暗好似随时能将她吞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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